樊勝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補了一句:“還有程俞。”
兩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伏山越的怒火簡直肉眼可見。這好不容易到嘴的鴨子,居然長出翅膀飛了?
那之前他三番兩次堵回岑泊清算是怎麼回事?人家逗他玩兒麼?
“難不成是搬山陣?”樊勝又道,“倒是可以瞬移出去。”
伏山越冷冷道:“我們設置了遁術禁絕,搬山陣也不能生效。”
賀靈川想起一事,心中一動:“對了,我追擊程俞那晚,他的氣息隻到傅鬆華的宅子裡就莫名消失,怎麼找都找不著。”
伏山越當即道:“他還有些本事。在這裡乾耗著沒用,去問吳楷!”
吳楷是岑泊清的心腹,後者有什麼手段,他應該最清楚不過。
於是白子蘄再回客棧,審問吳楷。
伏山越則是將賀靈川喊進岑府花園的水榭,又揮退左右侍從,還順手放了個隔音的結界。
賀靈川看他動作,也不由得嚴肅起來:“什麼事,這樣謹小慎微?”
“白子蘄來得有些蹊蹺,這幾天你幫我看著他。”
“蹊蹺?”賀靈川微訝,“他不是奉命來查信差桉的麼?”
“白子蘄說自己從暮光平原過來。嗬,我不信他止步平原。”
賀靈川道:“他進入赤鄢了?”
“九成。”伏山越道,“靈虛城上使進入妖國,一般先通報當地官府,這才有人接待,有人配合辦事。”
都是官員,辦事不得講究一個上下配合嗎?
“但白子蘄這回偷偷摸摸,根本沒人知道他入境赤鄢,也沒人知道他目的地在哪。若非仲孫謀失事,帝君急調,我甚至不知道他來了。”伏山越緩緩道,“他想乾什麼?”
賀靈川就回他倆字:“公乾。”
“廢話,當然是公乾,你以為他自己想來?”伏山越冷笑,“你莫看他平易近人,這些靈虛城人以為自己生來高貴,骨子裡其實看誰都不起。除非是來白沙矍這種景勝之地療養,否則他們一步都不想踏入藩妖國。”
賀靈川臉上寫滿了“我理解”,不就是鄙視鏈嗎?
貝迦人看不起孚國、鳶國人,靈虛城人又看不起藩妖國的人。
“這位白都使好像挺厲害。”白子蘄對人和藹,不像岑泊清、仲孫謀之輩喜歡用鼻孔看人。
但賀靈川能感覺到,他的和氣都在表麵,隻是讓人放下戒心罷了。
白子蘄一直在仔細打量周圍的人和事。
這人每次掃過來的眼神,都讓賀靈川不舒服,覺得他在窺探自己內心的秘密。
偏偏賀靈川真是個有秘密的人。
“都雲使地位超然,隻聽從天神與帝君的命令,甚至對國師也可以不理不睬。那個位子,是普通人坐得上去的麼?”伏山越踱了幾步,“白子蘄這人低調不聲張,辦的又多數是秘密差事,我也沒聽說幾樁。但十年前白象國險些內亂,帝君派白子蘄趕去勸解,雙方最後握手言和;五年前,帝都也出了點事情,仍是白子蘄出麵解決。”
“聽起來,這是個解決問題的能人。”不管是國家還是組織,總會有這樣的人物。
“嗯,手段多樣。”伏山越皺眉道,“但通常情況下,他辦的差事都與天神有關。這回為什麼來赤鄢?”
賀靈川笑道:“如果要在赤鄢辦事,他最後可能還會找你幫忙。”
他心裡也打了個突。
白子蘄悄悄潛入赤鄢,本來是奉命辦什麼事?
如果與天神有關,這裡可是貝迦國,有名的敬神之地。天神在自己的地盤上,怎麼還要吩咐使者偷偷摸摸行事?
“至少目前隻有這位白都使抵達白沙矍,仲孫家、大司農這幾方勢力還沒趕到。”
伏山越低聲道:“我看,好戲還在後頭!”
走出岑府這一路上,賀靈川都在仔細回想自己追桉以來的行事。
好像也沒露出什麼紕漏。
“靈虛城的那位帝君,當真想要不偏不倚地查桉?”鏡子忽然問他,“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是順應帝心行事,一下子壓力就減輕了。”
“怎麼沒偏倚呢?”
“他直接派了個最不相乾的人過來。”攝魂鏡道,“要不然仲孫家想訴苦,大司農想辯解,說不定還有什麼勢力也想乾涉專使的人選哩。”
“不偏不倚、最不相乾?你真這麼想?”賀靈川笑了笑,“你覺得自己跟過兩位將軍、幾個大能,就把人心人情都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