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率不足,需要補全哦~離開巷子後,陰氣散去,不像之前那樣沉甸甸。
骨髓裡雖然還是一片冰涼,但身體總算恢複了幾分力氣,勉強能支撐她站起來。
——最重要的原因是,文楚楚已經疲憊不堪,要是繼續讓她背著,白霜行於心不忍。
她不喜歡欠太多人情。
三人在路邊休息一會兒,等恢複部分體力,便起身前往444號住宅樓。
房子距離巷口不遠,他們很快抵達。
來到大門前,白霜行特意抬頭,望了望屋裡的情況。
現在不算太晚,百裡所住的二樓卻是一片漆黑。整棟樓裡,隻有房東的屋子亮著燈,從中溢散出昏黃光暈。
文楚楚隨著她一同往上看,口中喃喃:“百裡睡了嗎?”
徐清川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八點半……不至於吧?我們上去看看?”
白霜行自然點頭。
說老實話,她並不認為他們能順利見到百裡,而事實是,三人的確吃了閉門羹。
徐清川把房門敲得砰砰作響,一分鐘過去,屋子裡始終沒有回音。
去房東那邊,同樣大門緊鎖,無人回應。
“進不去。”
徐清川皺眉:“百裡可能不在房間,但房東屋子裡明明有燈,一定是有人在的。”
文楚楚很是氣惱:“這兩人挖了這麼大的坑,隻想讓我們早點去死,現在害怕被興師問罪,當然不會開門。”
她有些苦惱,揉了揉眉心:“沒有他倆房間的鑰匙,我們進不去。”
房間與走廊被一扇防盜門徹底隔開,此刻房門緊閉,他們即便再急切再憤懣,也隻能站在走廊裡乾著急。
“或許——”
白霜行忽然開口:“還有另一條通道,可以去往房東的房間。”
徐清川和文楚楚麵露茫然,聽她繼續道:“今晚見到他時,我對他撒了一個謊。”
“你告訴房東——”
文楚楚立馬想起來:“昨天晚上,你是一個人睡的。”
她記得清清楚楚,由於自己膽小,昨晚去了白霜行的臥室。
當白霜行說出“一個人睡”後,不止她,房東臉上也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就好像……他知道白霜行說錯了一樣。
白霜行點頭,壓低聲音,示意二人隨她回房間:
“第一次見到房東時,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文楚楚小學生答題般舉起右手:“他鬼鬼祟祟的,過了好久才開門!”
“準確來說,是被鬼圖嚇出聲,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才不得不開門。”
白霜行笑笑:“我剛把手機放到洞口前,他立馬就被嚇一大跳。難道真有這麼巧,我伸手和他往外看,兩件事發生在同一時間?”
“概率很小。”
徐清川恍然大悟:“他可能早就站在門邊,從小洞裡偷偷看著我們。”
那場景想想有些瘮人,他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錯。”
白霜行點頭:“藏在暗處觀察彆人,很符合偷窺狂的特征。房東還有一次不對勁,是在昨天晚上——楚楚,記得他對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
文楚楚隱約明白了:“墓地供奉後,徐清川被嚇得最厲害,臉色也是最差的,他卻一眼看出我膽子最小。”
當時她就覺得奇怪了。
終於意識到什麼,文楚楚的嗓音微微顫抖:“他、他就住在我隔壁,難道是——!”
“還記得之前總結出的恐怖片定律嗎?”
白霜行語調很輕:“防偷窺,防鏡子——你們臥室裡,是不是都有一麵貼牆的穿衣鏡?”
徐清川呼吸一滯:“你的意思是,他利用雙麵鏡偷窺?”
雙麵鏡,也叫單麵透視玻璃,正麵和普通鏡子一樣,能映出自己的倒影;反麵卻像一塊透明玻璃,可以清晰看見鏡子另一邊的景象。
你看不見他,他看得見你。
房東的言行舉止非常古怪,白霜行起初猜測他用了攝像頭,但翻遍整間屋子,都沒找到絲毫貓膩。
於是她想到了鏡子。
“雙麵鏡是恐怖片裡常用的物件。我懷疑他有問題,所以故意露了破綻,聲稱自己昨晚單獨在房間裡。”
白霜行道:“他臉上驚訝的表情,還記得吧?”
“……惡心!”
想到那人就在自己隔壁,文楚楚咬牙切齒:“白夜裡不禁止毆打行為吧?”
“當然。”
白霜行長睫輕動,不知想到什麼,抬眼看向昏暗的走廊:“我能猜到的隻有這麼多,更詳細的內情,隻能直接去問他了。”
“直接去問他?”
文楚楚好奇:“可他關著門,我們怎麼進去?而且就算見到房東,萬一他守口如瓶、不願意告訴我們實情怎麼辦?”
他們三人福大命大,沒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那男人完全有可能編造謊言,聲稱不存在邪術,一切都是意外。
白霜行望她一眼,忽地笑了笑:“被百裡設局困在巷子裡,今天有沒有覺得不爽?”
當然啊!
“不爽。”
文楚楚加重語氣:“超級!不爽!”
“我也很不爽。”
白霜行眨眨眼,纖長睫毛下,溢出幾點微光:“有一個辦法,既能讓房東對我們知無不言,又能令他以後再也不敢偷窺。”
“既然這裡是電影,那不如演一演吧。”
她彎起嘴角:“想不想……送他一份驚喜?”
*
夜色漸深。
身形臃腫的中年男人獨自坐在臥室裡,手裡夾著支煙。
電腦沒開,手機放在旁邊,房間中隻有一盞白熾燈還在工作。
他一動不動,看著身前的鏡麵。
不可思議。
不久前,他聽見走廊裡傳來談話聲和腳步聲,聽聲音,是那三個年輕人——
他們居然還活著!
但他們怎麼可能還活著?
為了確保獻祭儀式順利進行,表姐精心為他們挑選了死法,前有鬼打牆,後有厲鬼追殺,兩邊都是絕路,以他們的能力,不可能逃出生天。
他們是來興師問罪了嗎?還有表姐的儀式……
既然他們沒死,那儀式怎麼樣了?
房門被敲得砰砰作響,中年男人蜷縮在沙發一角,始終沒去開門。
不久後聲音消失,他死死盯著臥室裡的鏡子。
這是雙麵鏡。
他有偷窺的癖好,得知有三個年輕人將要入住後,特意在自己與隔壁房間的牆上安裝了這個小玩意兒。
住在隔壁的小姑娘名叫文楚楚,膽子很小,第一天來到444號樓時,縮成一團了才敢睡覺。
想到這裡,隔壁臥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旋即燈光亮起。
男人緊張地屏住呼吸。
他聽不見對麵的聲音,隻能看見文楚楚快步走進房間,身後跟著白霜行。
看來她們被嚇得夠嗆,決定擠在一間臥室裡過夜。
身為電影中的角色,他聽不見緩緩出現的旁白音。
[男人想,今晚一定能看到更有意思的場景。]
[兩個心懷恐懼的可憐人相互依偎,臉上滿是揮之不去的絕望與茫然。他之所以在房中安置雙麵鏡,最想欣賞的,就是人們最**、也最脆弱的模樣。]
[這讓他迫不及待。]
鏡子另一邊,兩人唇齒開合,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什麼。
白霜行手裡拎著個黑色塑料袋,進門時,從裡麵拿出了幾根香和白色蠟燭。
……哈。
男人暗暗嗤笑,她們該不會是被嚇傻了,想求神拜佛吧?
[有趣。]
旁白準確說出他的內心想法。
[他看著看著,覺得那兩人無比可笑。她們越恐懼,他就越是興奮。]
[男人饒有興致勾起嘴角,淡漠笑容裡,唯有冷意森森。他病態地笑著……]
旁白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因為中年男人臉上的笑意,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全盤化為了驚愕。
鏡子另一邊,白霜行把蠟燭放在桌前,緊接著,又從塑料袋裡拿出幾個瓷碗和饅頭。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這是……見鬼之法其二,餓鬼供奉。
她想做什麼?!
心中騰起不好的預感,不止房東,連旁白也愣了一下。
鏡子另一邊,劇情仍在繼續。
文楚楚把香點燃,規規矩矩放在瓷碗之前,煙霧繚繞,緩慢升起。
正如昨晚那樣,升騰的白煙徐徐淩空,如同無形筆墨,漸漸勾勒出幾道若有若無的影子。
不過多時,重重鬼影幾乎填滿整個房間。
白霜行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見一切順利進行,朝著文楚楚點頭示意。
【餓鬼供奉】的原理是,在陰氣聚集的地方遊蕩著眾多鬼魂,由於無人祭奠,變成饑腸轆轆的餓鬼。
墓地固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她一直沒忘記,在鄰居們口中,444號樓也陰森詭異,門口的街道上曾有許多人離奇死去。
毫無疑問,這是一棟徹頭徹尾的凶宅,一旦進行供奉,也能引來遊魂。
這件事準備就緒,接下來,就隻需要——
下一秒,鏡子另一邊的房東渾身僵住。
他正直勾勾看著雙麵鏡,視線所及之處,原本背對著他的白霜行……忽然轉過了身。
她眼底帶笑,神色從容,如同等待著老鼠上鉤的貓,眼尾溢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明明在笑,卻像一把鋒利的刀,隔著一麵鏡子,正正好對上男人的目光。
掌心一片冷汗,他往後縮了縮。
是巧合吧?
她不可能知道鏡子的秘密,就算知道了,也進不了他的房門,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傷得到他。
驀地,他意識到什麼。
頭皮瞬間發麻,不等房東做出反應,對麵的文楚楚便掄起身旁的椅子,用力往前一砸——
是鏡子。
他們打不開門,卻能打碎鏡子,直通他的房間!
鏡麵破碎的聲音刺耳至極,如同死亡漸漸臨近的審判。
詭異、絕望、恐慌、戰栗,各種各樣的情緒與氛圍達到頂峰,房東慌不擇路,轉身就往門邊跑。
他動作飛快,萬萬沒想到,房門剛一打開,就有一個拳頭迎麵而來!
右手重重擊打在男人側臉,負責堵門的徐清川長出一口氣。
他在門口守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秒鐘。
身前的徐清川怒氣衝衝,身後的文楚楚已經穿過鏡麵,一步步向他靠近。
前有狼後有虎,房東嚇得臉色發白,癱坐在地:“錯……我錯了!我不該放那麵鏡子,你們饒了我吧!”
“隻是那麵鏡子嗎?”
白霜行踱步來到他身邊,微微俯身,嘴角仍是禮貌溫和的淺笑:“關於邪術祭品的事情,你不打算和我們好好談談?”
他們果然知道了。
房東哆哆嗦嗦,試圖進行最後的掙紮:“什麼邪術什麼祭品?我、我不知道……”
白霜行沒說話,挪動腳步側過身去。
鏡麵碎裂,遊魂四處徘徊,已經有好幾個來到他的房間。
肉眼可見地,房東神色一緊。
他曾經說過,自己膽子很小,一見鬼就腿軟。當他麵對滿屋子遊蕩的餓鬼,一定會感到驚惶無措。
鬼魂纏身,加上他們三人不斷施加壓力,由此,便能將他所剩無幾的理智一點點、一點點碾碎。
[感受到對麵那人的畏懼,白霜行饒有興致勾起嘴角。]
半分鐘過去,卡殼的旁白終於恢複運轉。
[淡漠笑容裡唯有冷意森森,她病態地笑著,輕聲開口。]
“如果不說實話……”
白霜行看著他的雙眼,嗓音極輕,好似呢喃低語:“把你丟進它們裡麵,到時候會怎麼樣?被直接撕碎,還是被一點點啃咬吃掉?就算你出了事,那也全是鬼魂的錯,與我們無關……對吧?”
不遠處的惡鬼個個恐怖猙獰,這句話如同一記棒槌,狠狠砸在男人頭頂。
窒息感猶如潮水,將他死死包裹其中,有生以來第一次,房東因恐懼而動彈不得,眼角滲出一滴清淚。
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