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加速,季風臨耳廓更紅。
——白霜行探出雙手,十指柔軟溫熱,抱住他脊背。
一種無言的回應。
不是回絕的意思。
她動作笨拙,用指尖勾勒出脊骨的輪廓,自下而上,引出曖昧的癢。
季風臨忽地忘了呼吸,凝神看她。
一雙漂亮鳳眼輕微上挑,噙出生澀的忐忑,有薄紅從耳邊散開,籠上側臉。
白霜行倏而一笑。
他也是她重視的人。
許多情感被她壓在心底,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悄無聲息野蠻生長。
直到那天在白夜裡,經曆一場刻骨銘心的生死逃亡後,她親手焚燒了象征童年陰影、也象征母親的怪物,站在火光中回想起過往種種,眼底一定滿是卑劣的恨意與殺意。
那是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季風臨沒有多說一句不必要的安慰,也沒對她的殺心生出抵觸,隻是靜靜站在她身邊,用他的風,助長由她點燃的火。
火勢席卷整座城市,當白霜行回頭看向他側臉,有那麼一瞬間,多日以來暗暗滋生的情愫轟然爆發,凝成某種難言的衝動。
原來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
手掌用力,讓跟前的人影隨之弓身,白霜行眨眨眼,仰起頭。
季風臨身形僵硬,驟然屏住呼吸。
一個突如其來、遠在意料之外的吻。
兩唇相貼,帶來陌生觸感,仿佛有看不見的電流穿身而過,燃起暗燒的火。
暗火從心口蔓延,徑直湧上脖頸,他被燒得頭腦發懵。
白霜行對接吻毫無經驗,淺嘗輒止,不過片刻,便把身體移開。
她也覺得緊張,眼睫簌簌顫了顫,心裡卻溢出雀躍的歡喜,情不自禁揚起嘴角。
白霜行嗓音很低,用了點兒調侃的語氣:“第一次接吻?”
刹那的寂靜。
少年沉默著看她,瞳色幽深難明,好一會兒,忽地開口:“學姐。”
季風臨說:“這不算接吻。”
她沒來得及反應,再眨眼,望見他驀地靠近。
季風臨比她更高,低頭時覆下一片黢黑濃鬱的陰影,沒有重量,將她渾然包裹。
最初是毫無章法、輕輕淺淺的觸碰,季風臨輕輕啄過她的唇珠與嘴角,呼吸交纏,熱意散不開,氤氳在唇齒之間。
他的啄吻沒有路數,每一次都聽憑本能,因而每一次,都令她不設防備地心跳加速。
不知過去多久,唇舌交纏。
耳邊唯獨餘下綿長的呼吸。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僅僅是簡簡單單的觸碰,便能叫人目眩神迷,腦海中的思緒隨之融開,什麼都不願思考,什麼都想不起來,隻有無儘的火與熱。
季風臨不懂技巧,好在動作溫柔,即便親吻漸深漸沉,也始終顧及她的感受,好似安撫。
許是擔心她喘不過氣,少年略有遲疑,小心把她鬆開。
於是兩人之中,隔了幾厘米的距離。
白霜行放緩呼吸,一抬頭,就看見他雙眼。
在她的印象裡,季風臨的眼睛從來都是黝黑深沉、波瀾不起,像極無風之夜的水潭,澄澈、冷靜、自持。
這是頭一次,在他眼中,白霜行窺見不加掩飾的欲意。
臉好紅,耳朵也好紅。
她現在,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意識到這一點,她彎起眉眼,輕輕笑開:“我也是。”
四下闃靜,白霜行認真回答他:“不是出於禮節,也不是礙於綿綿或者其它什麼關係。”
她不擅長說出心裡話,但在這種時候,必須仔仔細細告訴季風臨自己的想法。
白霜行攥緊右手,雙眼一眨不眨看著他。
“回應你,源於我的本心。”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眼底洇開溫潤微光:“喜歡你……也是。”
話音落下,窗邊遽然一亮。
薄暮冥冥,街邊的路燈同時亮起,昏黃不定,搖曳出朦朧的影子。
遠處傳來孩童的歡笑與奔跑時的腳步聲響,很快遠去消散,空留淌動的絲縷躁意。
她看見季風臨揚起唇邊。
少年人的愛意不加遮掩,比起之前,他的喉音稍稍發啞:“可以……再來一次嗎?”
居然用了征求同意的語氣,像隻溫馴乖順的大狗狗。
然而不等回答,在灼人的熾熱空氣裡,季風臨不由分說吻上她雙唇。
好像,與“溫馴”相去甚遠了些。
白霜行無聲笑笑,摟住他後頸,指腹輕撫凸起的骨,順勢下壓。
令人舒心的清爽香氣輕輕罩下。
夜色漸濃,她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