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烈日太高,離他們也太遠。
驚妄背著他追了一整日,眼睜睜那太陽落入了地底下,他累的氣也喘不過來,躺在地上。
楚星沉從他背上下來,剛準備說什麼。
便瞧見龍崽子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楚星沉那顆平靜無瀾的心,忽然激起一絲漣漪,那名為慌亂的情緒湧了上來。
“我、我是不是特彆沒用……”龍崽子一邊哭,一邊吸著鼻子,說道:“我追不到,你是不是不會跟我做朋友了?我好沒用。”
小龍從一開始的掉淚珠子,變成了嚎啕大哭,哭花了一張臉。
他還記得之前玩接珠子時,這壞東西說接不到就不和他做朋友了,於是他拚了命的去接。
今天他沒有追到太陽,這壞東西是不是也不會和他做朋友了。
可是他真的追不到。
興許換成爺爺那樣的大龍,就有辦法追到了。
他蹲下身體,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水,頭一次因為欺負小家夥,心裡生出了罪惡感與懊悔。
龍崽子累了一天,心裡惦念著的竟是朋友二字。
楚星沉道:“你很好。”
小龍磕磕巴巴的說道:“可是、可是我沒有做到你說的要求。”
“沒有人能做到。”楚星沉道,“你已經很棒了,我們還是朋友。”
“真、真的嗎?”
“擊掌為誓。”楚星沉伸出手。
記驚妄擦了擦眼淚,滿臉認真的抬起爪子,與他掌心碰了一下。
隨即,小崽子便破涕而笑了。
楚星沉目送小崽子上了天梯回了龍域。
他歎了口氣,道:“出來吧,跟了我一天了,也不累。”
寂靈台從草叢裡竄了出來,他臉上有些生氣。
那龍崽子追了一天的日,他便也跟著追了一路。
他從未見過兄長會對一人露出那般柔軟的神情。
“他是誰?”寂靈台質問道。
楚星沉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他道:“一隻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崽子罷了。”
寂靈台握了握拳,他抬頭望著他的兄長,他知道他的兄長是個了不起的人,他不該奢求他是兄長的唯一。
從前他被欺負,兄長幫他打回去,兄長教他做人,教他法術。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第三者的打擾,這種獨一無二感實在太美好了。
而如今,這份獨一無二,被一隻蠢龍給破壞了。
他的兄長竟也會那般溫柔的替人擦去眼淚。
寂靈台不甘心,但他知道兄長所做的一切,他都沒用置喙的餘地。
老爺子年紀大了,已經教不了驚妄什麼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孩子養大。
在龍族裡,老爺子並不算一隻厲害的龍。
當看到其他龍子們有學上的時候,老爺子便也想著將驚妄送去上學。
起先,驚妄是願意的。
但過了一段時,老爺子便發現這天性開朗的小龍崽,越發變得沉默寡言。
直到有一天,驚妄哭唧唧的跑回來,抱著老爺的腿說道:“爺爺,我不要去上學了,我不想上學了。”
老爺子連忙摸著他的頭問:“怎麼了?上學好,上學了才有本事。”
“嗚嗚嗚,我聽不懂,他們都取笑我,拿東西砸我,你看我這裡,這麼大一個包,好疼。”
老爺子連忙給他揉了揉,道:“汪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可是我又不是人。”
老爺子歎了口氣,正欲說什麼。
楚星沉走了過來,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找過小崽子了,近日那狐狸崽不知發什麼瘋,死活纏著他不許他下山。
楚星沉看著哭的傷心的龍崽,叫了聲:“汪汪。”
驚妄抬頭,立馬朝他一顛一顛的跑了過來,“聖君,你快幫我勸說勸說爺爺吧,我不想去上學了,他們都欺負我,欺負我沒有爹娘!”
楚星沉看著他頭上的包,眸子一沉。
老爺子無奈道:“聖君,這孩子不肯上學,但我又教不了他什麼,我怕等我不在了,這孩子……這孩子會無法在龍域立足啊!”
楚星沉指尖一點金光,驚妄腦殼上的包頓時消了。
楚星沉道:“既然他不願,那便不去了。”
他望著老爺子,提出了一個提議:“我來教他吧。”
聖君貴為天道之子,生來全知全能,自然是教的了小龍崽的,老爺子聽此一陣受寵若驚。
他試探著問道:“您、您真的願意教他?這孩子天生蠢笨,便連學堂的先生都對他無奈。”
楚星沉記沉吟片刻,道:“反正我近來無事,教教他也無妨。”
老爺子大喜,連忙走到驚妄身邊,按著驚妄的腦袋,說道:“汪汪,還不趕緊拜見師尊?以後聖君便是你的師尊啦!你有人教啦,聖君會是這世上最好的師尊!”
連老爺子都覺得這小崽子運氣實在太好,聖君竟願意親自教他本事。
驚妄茫然,道:“可是、可是我們是朋友,若是聖君成了我的師尊,那我們還能是朋友嗎?我、我有好朋友就夠了……”
楚星沉並沒有想做這個師尊,但此刻聽見這話,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期待小崽子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師尊的樣子,似乎還挺有趣的。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