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鬆了口氣,隨後從行囊中拿出了一袋銀子。
這是她的所有家產,約莫二兩碎銀。
林琛雪咽了口唾沫,又清了清嗓子:“我等會拿這些銀子去下注。”
蕭徇笑了笑,深深的看著她。
她們來時,蕭徇也帶了銀錢,是一張麵值五十兩的銀票。
林琛雪看著這嶄新的銀票,忽然覺得自己和蕭徇很有默契。
蕭徇不會和阿爺一樣敷衍的、笑著摸她的頭,也不會和大姐姐那樣認真的質疑。
蕭徇能相信她的想法。
林琛雪拿著碎銀,轉身朝門口走,沒有注意到蕭徇盯著她的背影,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
林琛雪匆匆下了樓。
會武堂大廳中央的擂台共有六個,林琛雪瞅準時機,隻要看到誰的擂台空了就跳上去挑戰,被各路高手打的飛下來,千奇百怪的姿勢引得哄堂大笑。
最後一次,林琛雪被一個骨瘦如柴的瘦削老頭,用一對判官筆狠狠掀下來了擂台,林琛雪狠狠砸在地上,痛得她倒吸冷氣。
誰讓蕭徇前日救了她呢,林琛雪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這個情,是一定要還的。
不知不覺,便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台下的擂台戰鬥,氣氛已經達到了最高點。
會武堂的擂台共有六個,其餘五個擂主已經全部被打敗。
隻剩下正中央最大的那個擂台上,站著一個人。
男人來自犬戎,臟兮兮的頭發結成兩根粗大的辮子,皮膚黝黑,身穿犬戎異服,身體粗壯。
犬戎人麵無表情的站在擂台中央,竟然無人敢挑戰。
他百無聊賴的梳理著自己的辮子。
忽然,一個中原男子跳到他麵前去。
中原男子衝他抱拳行禮:“在下寧今,請壯士賜教!”
犬戎人掀起眼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阿骨兀。”
他甚至都不拱手還禮,讓台下的中原人看在眼中不由得義憤填膺,人群中開始有人大喊“揍他!”“打死他!”。
比賽開始。
中原男子寧今使棍,棍法如同遊龍般氣勢恢宏。
比賽轉眼間就已經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越戰越勇。
反倒是阿骨兀因為身體高大,而略顯笨重。
台下叫好聲不斷,整個會武堂已經是人山人海,甚至有不少街外的乞丐,都跑進來看熱鬨。
兩人在擂台上交戰幾個回合,那名叫阿骨兀的犬戎人,忽然猛地抬手,握住了男人手中的棍!
男人的臉色鐵青,他是江湖中人,自然被對手抓住武器,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阿骨兀的力氣十分大,抓住棍子,手臂驟然發力,青筋暴露。
刹那間,那根棍被折斷!
犬戎人阿骨兀猛地往前一躥,寧今來不及躲閃,直接被撞倒在地,下
一息他就被阿骨兀高舉起來。阿骨兀大喝一聲,手臂再次發力。
“哢擦——”
寧今發出一聲慘叫,骨頭就已經被擰斷。
阿骨兀大喝一聲,將寧今如同紙團般扔了出去!
會武堂瞬間鴉雀無聲。
男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慘叫,聲音格外恐怖。
會武堂的小二們急忙跑了進來,將他抬去看大夫。
阿骨兀站在台上,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忽然咧開嘴,笑了一笑。
“……”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犬戎人生性粗暴凶殘,聽說犬戎部落的首領,還喜歡用人的頭骨來飲酒!
擂台上的人,是惡魔。
場麵僵持了片刻,一時間無人敢上去挑戰。
忽然,一個輕盈的身影落在擂台邊緣。
所有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剛才那個連姑娘都沒能打贏的小郎君!
全場嘩然。
台下有人勸道:“小公子,你若是想要銀子,我給你便是,你何苦來。”
林琛雪不言不語,抬起頭來,眼眸清澈的看著台上的犬戎勇士。
“你是不知道,我是這武館的常客,每天都會有幾個不怕死的、外麵來的小子來這裡踢館。”
“下注啦,下注啦!這一場是位小公子對犬戎勇士!”
人群如同潮水般朝著投注台湧去,隨後便傳來白銀放在桌上時的,清脆的碰撞聲。
林琛雪抱拳:“在下薛七,請賜教。”
林琛雪眼角的餘光,暗暗的看下麵的投注台。
投注台已經全部清空,重新開啟。
在擂主犬戎勇士阿骨兀的那邊,逐漸堆滿白花花的銀子。
剛才她上來前,已經委托小二,將自己的賭注,放到了挑戰者的那邊。
如今挑戰者的投注台上,除了自己的五十多兩,還有另外不知道哪裡來的幾兩碎銀,基本上是空空如也。
賠率大抵超過五百。
林琛雪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高興的同時卻又有些緊張。
蕭徇並沒有太多錢,平時過的拮據,這五十兩想必已經是傾家蕩產。
林琛雪這二兩銀子,更是自己這些月以來全部的積蓄。
若是她輸了,那蕭徇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林琛雪和那犬戎勇士阿骨兀相比,更是不知道瘦弱幾倍,輸贏幾乎是命中注定的事。
觀眾們已經投下銀子,比賽便開始。
阿骨兀大喊一聲,做騰跳之狀,朝著林琛雪衝了過來。
他本意是想迅速取勝,誰知林琛雪在他就要抓到自己的一瞬間,猛地揚起袖。
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從她袖中射了出來。
林琛雪指尖夾著兩枚棱角鋒利的山花鬼錢,隻聽“啪——”一聲清脆的聲響,銅錢擊落在阿骨兀腰間穴道處。
阿骨兀隻覺得全身一陣酸麻,他沒想到這人畜無害的少年竟然會發
暗器,當即發出一陣怒吼,粗壯如牛的腿,直接朝著林琛雪橫掃過來。
所有人都沒看清林琛雪使的是什麼暗器。
但見男孩靈巧跳躍,指尖中閃爍著淡淡光芒,林琛雪嘿嘿笑著,一個鯉魚打挺,全身竟然領空翻起,刹那間阿骨兀最脆弱的後頸就這樣暴露在她麵前。
林琛雪食指一彈,隻聽清脆的指聲,手中銅錢如同離弦的箭般射了出去,打在對方大椎穴上。
阿骨兀的身形頓了一頓,又是一個踉蹌。
眾人大驚。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銅錢鏢?
銅錢鏢是南齊絕學,既可以當暗器,磨得鋒利的銅錢也可以藏在指尖當匕首殺人,但是學習銅錢鏢的門檻極高,非內力深厚不可。
這郎君剛才的表現還近乎可笑,為何突然有了如此指力?
狂風席卷而過,林琛雪踏上地板,一個翻滾便避開對麵的腿。
“噗——”林琛雪手腕暗自運勁,一枚銅錢就這樣鑲嵌在阿骨兀大腿穴位處。
阿骨兀仰頭發出一陣怒吼,伸手朝著林琛雪抓來。
阿骨兀本來就是可以赤手搏虎的勇士,林琛雪才不會和阿骨兀這樣的壯漢較勁,除非自己想死。
銅錢嚴重的阻礙了阿骨兀的行動,擂台上鮮血淋漓,場麵可怖。
林琛雪早就看出來,阿骨兀空有一身蠻力,和自己以前軍營裡的那些將士們差不多。
幾個回合下來,林琛雪對阿骨兀的功夫已經大概摸清楚了,他使的是犬戎人最拿手的“摔跤之技”,擅長正麵攻擊。
於是林琛雪的身法愈發飄忽,避虛就實。
兩人拆了十來招,林琛雪被對方一記重拳逼的腳步踉蹌,不慎被抓住了衣領。
犬戎人提住林琛雪的衣領,力道逐漸收緊。
林琛雪被直接提了起來,臉色漲紅,有些喘不過氣,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來,直勾勾的盯著阿骨兀藍色的眼睛。
台下的觀眾歎了口氣,這下子輸贏就是注定了。
這犬戎人力大無窮,下一息這小郎君的腰,隻怕就要被折斷了。
阿骨兀看著這男孩在自己手中掙紮,那雙柔弱無骨的手,就那樣掛在自己脖子上,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忍不住大嘴豁開,露出一個淫/邪的笑容。
這麼漂亮的少年,他還真有些舍不得廢了他!
忽然,阿骨兀驟然變色。
林琛雪被他淩空提起,右手無力的掛在阿骨兀的頸脖邊。
忽然有什麼東西在她手中一閃。
居然是一把鎏金的袖劍,袖劍輕薄如紙,緊緊的貼著林琛雪的手腕,猛地朝阿骨兀刺來。
阿骨兀瞳孔驟然緊縮,連忙閃身躲避,林琛雪跌落在地上,如同泥鰍般向前躥去。
阿骨兀反應很快,立馬抬腳,踩住林琛雪綁著袖劍的右手,使勁碾壓。
阿骨兀這一腳力氣極大,若是在碾下去,一定會踩碎林琛雪的手骨。
他力氣剛使了一半,忽然全身一顫,瞬間動彈不得。
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林琛雪左手抬起,早已經扭住阿骨兀的下麵。
阿骨兀剛開始還狠狠的在她身上踹,到最後完全痛苦的跪了下來。
大堂再度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無語了。
阿骨兀的命根被林琛雪拽住,臉色瞬間慘白下來,林琛雪往哪走,他就隻有乖乖的跟到哪裡。
林琛雪帶著他,來到擂台邊緣,直接將他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