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整個酒樓陷入一片混亂。
女人的哭喊聲,小二的奔跑聲,響成一片。
店家急的額頭冒汗,搓著手走出來,苦著臉向青袍男子道:“哎呦我的爺,您的位置在東側的窗邊,您怎麼跑到西側這裡來了?”
青袍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找錯了位置,臉色鐵青了半晌,才渾然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受了點傷,爺出點銀子救了他便是。”
“……”
“誰讓他對我無禮!”青袍男子撣了撣衣服,冷冷道:“長得如此胖,還敢和爺下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店家急的直冒眼淚:“江二爺,您有所不知,這位是傅家三郎!”
江恩驟然變色。
幾個小二手忙腳亂的圍著胖男人,死命掐他人中,胖男人像是被痛醒了般,猛地睜開眼。
小二欣喜道:“傅三爺,您醒——”
胖男人猛地將地上的茶盞砸在小二頭上,忽然站了起來,哇哇大哭:“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阿娘!有人欺負我!”
他突然說出這種話,小二頓時傻了眼。
再看看胖男人衣衫淩亂,額頭上早已鼓起一個猙獰恐怖的大包,大包正冒著汩汩鮮血,所有人的心裡,轉眼間便有了個預想。
店家顫著聲,焦急道:“快,快去請大夫!”
跑堂的夥計立馬慌亂的朝著外麵跑,忽然看到二樓蹣跚走下來一個老人。
掌櫃隻覺得今日自己和這家店都是必死無疑,臉色鐵青的賠笑著叫道:“傅老爺。”
老人身穿鑲滾青蓮紋大袖衣,胡子已經花白,他看著滿地淩亂,又看著站在原地嚇傻了的胖兒子,臉上閃過焦急:“元兒,元兒你怎麼了?”
胖男人在地上打滾,聲嘶力竭的哭道:“阿爺,有人欺負我!我要找阿娘!”
傅老爺的身份尊貴顯赫,不僅是北部巨賈,還是宮中得寵的李貴妃的叔叔。
他原本住在北宣城,今日帶著家眷進京拜訪宮中的李貴妃,聽說這客棧中的西湖醋魚十分美味,便帶著妻兒來品嘗。
他們原本是坐在二樓的天字號包房,誰知三郎因為和他阿娘在路上,因為誰坐大馬車的事情鬨了矛盾,三郎不願意和他們坐在一個房間,執意要下樓自己獨坐。
沒想到卻鬨出這種事來。
老人看著他頭上腫成小山的血泡,衝臉色煞白的江恩罵道:“若是元兒出了什麼事,老夫不會放過你!”
蕭徇透過屏風縫隙望出去,眸光微微閃爍。
-
兩人吃完飯,便回到馬車上。
林琛雪跪在柔軟的地毯上,垂下眸,用心的幫蕭徇按揉著腿部,好奇的問她:“娘子為何如此開心?”
林琛雪的推拿手法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她將溫熱的手伸進蕭徇的裙擺,拇指按壓著腿部穴道,力度不輕不重,接觸之間便有淡淡的熱度貼著皮膚傳來。
這是她在幫蕭徇度入內力。
這樣親密的接觸讓蕭徇腰有些發軟,勉強扶牆坐著,輕聲問道:“你可知道剛才在酒樓中吵鬨的是誰?”
林琛雪:“我覺得那個青袍男子有點眼熟,倒是、倒是和太子身邊的宦官江術長得很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林琛雪能有如此觀察力,蕭徇不由得很是欣慰:“他是太子身邊宦官江術的弟弟,江恩。江恩與江術一母同胞,感情極為深厚。”
林琛雪頷首:“又如何?”
蕭徇:“你可知道最近北宣城富商傅氏,帶著他的妻兒來到了京城?”
林琛雪知道北宣城的富商傅氏,富可敵國,還是當朝李貴妃的叔叔。
林琛雪愣住了:“方才那位胖郎君,難道與傅氏有關?”
蕭徇彎唇:“他是傅氏的幼子,傅三郎傅元。”
林琛雪震驚:“剛才看那傅三郎的模樣,倒像是撞壞了腦袋,這可不是小傷!江恩的哥哥雖然是太子身邊人,他、他哪來的如此膽子!”
蕭徇:“這正是關竅所在,江恩將傅氏三郎給弄傷了,傅氏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林琛雪眼睛一亮:“太子有麻煩了。”
蕭徇:“這隻是第一層,七郎再想想,這對我們還有什麼好處?”
林琛雪:“江術向來疼愛這個弟弟,傅家人因為這件事,要與他弟弟過不去,他必會想辦法保全。”
“但是太子現在正舉步維艱,他肯得罪李貴妃嗎。”
林琛雪點了點頭,很快就明白了蕭徇的意思:“傅家人若是知道江恩是江術的弟弟,搞不好會告到李貴妃處,這樣太子和李貴妃的關係,便岌岌可危了。”
蕭徇懶懶道:“搞不好又是丟卒保帥。畢竟江術,隻是太子身邊的一個太監。”
路上行人多,馬車走得很慢。
林琛雪將頭探出去左顧右盼,忽然發現什麼,轉頭和蕭徇道:“五娘姐姐,你等著。”
蕭徇不解,隻見林琛雪一下子跳下馬車,跑進路邊一家胭脂鋪裡。
林琛雪很會選胭脂,很快挑了一盒質地最好的,黏稠如膏的紅色胭脂,被盛放在一個精致的青瓷小圓盒中。
林琛雪結賬時,忽然看見一個人。
李義。
李義正笑著帶一個漂亮的女孩買胭脂。
女孩站在他身邊,低垂著眼眸,滿臉的嬌羞。
……
林琛雪從胭脂鋪中跑出來,將青瓷盒子遞給蕭徇。
蕭徇微微一怔,接過盒子,將其揭開,隻見裡麵的胭脂晶瑩剔透。
林琛雪跪在蕭徇身前,煞有介事道:“今日是娘子生日,應該打扮好看些。”
蕭徇忽然就明白了這小麵首的意思。
她微微側過頭,鴉羽般的長發從肩頭垂落,玩笑般問道:“我今日不好看麼。”
自然,也是好看的。
林琛雪被噎了下,但她向來不會說漂亮話,隻有紅著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