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心煩意亂,隻覺得心臟在胸腔間,不安分的亂撞,眼角因為煎熬而微微泛紅。
蕭徇低頭看著奏折,卻在竭力壓著唇角的弧度。
她有意逗逗嘉乾,想看她被拒絕之後的反應。
順便考量一下,小麵首最近,有無進步,是否還和以前一樣,稍有不如意的事,便怒火中燒。
忽然,一聲清脆的響聲,從麵前響起。
蕭徇抬眸,微微一怔。
林琛雪眉頭緊鎖,緩緩從袖中拿出九個木雕,木雕依次排開。
彌勒、小老虎、小兔兒、小馬……
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木雕,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林琛雪咬著牙,冒著身份被揭穿的風險,誠懇道:“娘子,我集齊九個木雕了,我想讓你幫幫林將軍。”
“我想讓林將軍出征,不止是因為、因為想為他平反,而是認為在這種時候,隻有林將軍能救大楚。”林琛雪說:“娘子一片赤誠之心,為國為民,不會不明白此刻的危急。”
蕭徇看向林琛雪:“你就如此確定?”
林琛雪不由得心虛,彆開目光說道:“是。”
女人重新低下頭,慢慢的寫起奏折。
蕭徇:“再議罷。”
每次蕭徇說再議,便是不願意了。
林琛雪心裡更著急,同時又有些憤慨,但她又無法責怪蕭徇。
蕭徇買通金鱗衛,減輕父親的牢獄之苦,林琛雪對她好生感激,又豈能強人所難,再讓蕭徇複起父親?
蕭徇不願意幫她,隻能再想彆的辦法了。
但蕭徇說過,隻要她收集九個木雕,就能答應她任何要求的。
林琛雪保持理智的同時,又覺得委屈,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琛雪出門後,蕭徇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立春。”
立春看到薛七紅著眼睛從書房出來時,還很是吃了一驚。
在她的印象裡,娘子和七郎,似乎很
久沒有鬨過矛盾了。
立春從門外進來:“娘子有何吩咐?”
蕭徇淡淡道:“更衣,我要進宮。”
……
皇帝自從上次,得知高耽按著蕭徇的奏折不報之後,每日必要親自過問邊境的戰況。
他雖然荒唐,但也十分清楚,君王被身旁太監蒙蔽了雙眼,會是什麼下場。
皇帝心裡未必不知道,高耽和太子之間的特殊關係。
高耽感受到皇帝的猜疑,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每日兢兢業業伺候著皇帝,事事詢問皇帝意見,再也不敢打小算盤。
今日蕭徇忽然進宮,皇帝大為高興,隻穿一件金龍褻衣,便從禦榻下來:“蕭卿,你來宮中,是有何事?”
蕭徇對著皇帝行了大禮:“邊境戰況,屢屢不利,奴夙夜憂懼,今日特地進宮,來和皇上討論戰局。”
皇帝歎氣道:“如今戰事,你也知道,太子推薦了那麼多人給朕,卻沒有一個擔得起大任,邊境戰事,屢屢失利,這些人竟全是窩囊廢,這當如何是好?”
皇帝說著,忽然想起什麼,看向蕭徇道:“蕭卿,你有無合適的人選,給朕推薦?”
其實皇帝給了蕭徇許多權力,並不打算讓她掌握北軍。
所以在推薦將領這件事上,並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如今是真的被這件事給逼急了,不然他也不會問蕭徇。
蕭徇麵露為難:“奴要推薦的人,隻怕皇上聽了,會不喜。”
皇帝最近飽受恐懼的摧殘,隻恨不得有人能來給自己排憂解難。
他思來想去,朝中大臣,他都不太了解。
太子,他又不信任,隻有蕭徇對他來說很是親切。
最近他身體日漸虛弱,難免又想起蕭氏的好來。
畢竟當年,他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窩囊宋王,還是蕭氏將他扶上了皇位。
皇帝急忙道:“蕭卿心中,有何人選?你說出來,朕不治你的罪便是。”
蕭徇:“奴以為,若是林氏仍在,北境戰況,不止於此也。”
她的話音落下,龍嘯宮陷入一陣短暫的安靜。
高耽在旁聽著,隻覺得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就要喝大膽,但這句話剛到嘴邊,就急忙收住。
太監再位高權重,沒有了皇帝的寵幸,就什麼都不是。
高耽才不會做這種沒頭腦的事。
他陰測測的目光,落到皇帝身上。
林慎行功高蓋主。
皇帝對他,向來十分忌憚。
蕭徇如今,是踩到了皇帝心中的雷區。
皇帝嘴唇翕動半晌,才緩緩道:“若是林將軍在,確實不至於此。
但你也知道,他之前帶兵在北境所為,實在是通敵叛國之舉。”
這後續發生的一切,都是從林慎行被抓入獄中開始。
皇帝雖然不承認,卻隱隱明白過來。
這件事,興許是他錯怪了林慎行。
畢竟林家自大楚開國以來,便世代輔佐,從未有過異心。
而林慎行又是那樣胸無城府的人。
蕭徇微微一笑:“林慎行再蠢,也不會讓自己要謀反的言論甚囂塵上,皇上可曾想過,之前林慎行在軍中的所作所為,隻是用兵之計?”
皇帝挑眉。
蕭徇跪下,沉靜道:“奴這些日來,已將林慎行謀反案的經過調查清楚。胡人的鐵騎在草原上所向無敵,若大楚軍隊要與他們硬打,極難取勝。
但若是利用胡人內部的弱點,則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蕭徇知道皇帝的心思已經動搖,便耐心的與他講解一番。
皇帝恍然大悟,忍不住怒道:“倒是朕冤枉了林慎行。”
他隨後又有些遲疑:“雖然這樣,是朕親自將林慎行收入獄中,他必然對朕有怨言,
若是再將兵權給他,他是否會趁火打劫,也未可知。”
而且他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蕭徇早就料到皇帝會如此說,當即一笑:“皇上是誤解了奴的意思。”
皇帝微微一怔。
蕭徇:“奴以為,皇上可讓林氏大娘,帶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