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帶兵,自古以來,都是沒有的。
“男子能做的,女子為何不能?以前出了多少巾幗英雄,她們做的,難道比男人差?如今的時局就需要林大娘子這樣的人,沒有人比她更合適。”蕭徇握著林琛雪的手,認真道:“你看這纖細的手,也能幫你拿刀、殺人的不是麼?”
林琛雪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捏了一下,她的眸光微微閃爍。
皇帝在病中,猜忌之心,是愈發重了。
他不信太子,也不信高公公,更不相信武將。
也許蕭徇和蕭棠,是皇帝如今唯一信任的人了。
蕭徇撫摸著林琛雪柔軟的墨發,一麵溫柔的解釋道:“皇上如今對林慎行,仍有猜忌之心,林大娘子深得林將軍真傳,久經沙場,比朝中許多文官都有經驗,
但她又是女人,就算功勞再大,也不會引起皇上猜忌,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
林琛雪從來都喜歡看話本,話本上有許多關於夫妻的描寫。
她覺得她和蕭徇,如今就和夫妻一樣。
雖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若是蕭徇知道她是女子,該有多失望,多難過?
房內光線昏暗,四周安靜。
林琛雪扭捏許久:“姐姐對我極好,我不知該如何報答姐姐。”
蕭徇注視著林琛雪的神色,忽然問道:“我對七郎一片赤誠之心,七郎對我,也一樣毫無保留麼。”
蕭徇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林琛雪的心猛的一跳。
她喉嚨裡就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吃驚的抬起眼,緊張注視著蕭徇的神色。
“自然,我對姐姐,毫無保留。”
蕭徇和她對視良久,仍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話。
她閉上眼,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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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聖旨一出,幾乎是引起了朝中群臣的反對。
讓一介女流帶兵,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時間有關蕭徇的彈劾本,如同雪花般發往龍嘯宮,朝中文官都極擅寫文章,彈劾本中辭藻華麗,變著法陰陽怪氣,罵蕭徇禍國的同時,也不忘記夾帶一兩句辱罵皇帝的。
皇帝看到不少罵他的奏本,氣得吹胡子瞪眼。
但他生性懦弱,也不好說什麼。
與此同時這些奏本也被抄送到了政事堂。
蕭徇看了奏本,隻是付之一笑,隨後做了一個決定。
往後誰要是再上類似內容的本子,一律殺無赦。
這幾日,朝廷變成了屠宰場,血腥味彌漫。
蕭徇殺了幾個出頭鳥之後,漸漸就沒人敢說話了。
所有人哭天搶地,覺得大楚要亡。
太子更是帶人上書彈劾蕭徇,朝中所有的文官集體上書,給皇帝施加壓力,希望能夠改變皇帝大人的想法。
皇帝直接擺爛,一收到手本,就
讓人發往蕭府。
蕭徇慢條斯理的看完太子黨的奏本,做出同樣的決定。
管你是老臣,或者是朝中頗有名望的清流,隻要奏本涉及到林大娘子上陣之事,全部殺。
夜晚,蕭府靜謐,皎潔的月光籠罩在庭院青磚上。
政事堂外,竹影搖曳。
林琛雪給蕭徇端來一盆精油。
蕭徇放下湖筆,挽起袖子,將白皙如同蔥根般的十指浸在水盆中。
這是往京郊大悲寺討得的梵行香精。
一時間屋中都彌漫著淡淡檀香味。
蕭徇最近殺的人太多,立春有些憂慮,私自前往大悲寺求了這香精,讓娘子每晚洗濯。
蕭徇的指尖染上精油,愈發是晶瑩剔透,在燭火下反射著淡淡的光。
林琛雪皺眉看著蕭徇,低聲道:“朝中之事……”
蕭徇垂眸,神色淡淡:“無妨,隻要我一日有皇上的信任,朝中之事,便由我說了算一日。”
這梵行香精有無上妙用,聽說是當年大悲寺慧覺和尚,在菩提樹下坐禪四十九日,而悟出懺悔之道,回到寺中便調製出了這香精,能洗掉身上的殺戮之氣。
林琛雪在蕭徇身邊跪下,握住蕭徇的雙手,仔細洗滌。
昏暗的燭火下,兩人十指交握。
蕭徇歎了口氣:“手上沾了太多血,有些時候,是洗不掉的。”
林琛雪心中有悸動,仰起頭來,深深的看著蕭徇。
蕭徇掀起眼皮,緩緩對上她的眼睛。
林琛雪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衝動。
但她知道不該如此。
她是女人,她這樣隻會讓蕭徇誤解。
可她望向那雙狹長的、帶著柔和笑意的鳳眼,就是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如洪水決堤,怎麼也忍不住。
林琛雪猶豫且遲疑,握著蕭徇的手也微微發抖。
蕭徇笑了笑,忽然低下頭,在她唇邊輕輕一吻。
林琛雪大腦嗡的一聲。
女人的唇瓣冰涼且柔軟,輕輕碰上她的唇,兩人呼吸交纏,冷藥香如同漫天飛舞的大雪,逸散在鼻尖。
蕭徇退開一點,低聲問道:“這就是,七郎想對我做的事嗎。”
林琛雪耳邊瞬間發出雷鳴般的巨響,抬頭定定的看著蕭徇,全身僵硬,額頭上也冒出冷汗,耳根漲得通紅。
隻是一個吻而已,她就已經全身酥軟了。
蕭徇看到她如此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重新低下頭來,若無其事的洗著手。
但沒人發現,她隱藏在墨發後的耳垂,已經悄悄的泛起一圈紅。
親吻是表達喜歡的事情,不像推拿。
林琛雪現在暫時沒有理解,推拿是什麼意思。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親吻無疑比推拿,更能表達喜歡。
林琛雪煎熬的看著蕭徇,因為克製的緣故,眼角已經微微泛紅,桃花眸中也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對蕭徇,怎麼會有喜歡這種情緒。
這一定是因為自己現在扮成男兒,才會有想要親吻蕭徇的衝動。
若是以後她換回女裝,就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