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大楚皇室慣例的圍獵時節。
大楚從馬背上得來天下,皇室對宗室是否有強健的體格,十分重視。
春夏秋冬,都有圍獵。
林琛雪早早就來到了圍獵場地,推著蕭徇的輪椅,走進皇後營帳。
剛進去,就看見秦宴澈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地上看書。
他的旁邊趴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太監,正在和他講解書中內容。
秦宴澈眼角的餘光看見蕭徇來了,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笑著叫道:“姨母。”
蕭徇:“澈兒,怎麼躺在地上看書,也不怕受涼?”
秦宴澈跑過來,抱住她的腿,側眸看著蕭徇身旁的林琛雪。
秦宴澈微微一笑,狡黠道:“姨父。”
林琛雪耳根發著燙,還得硬著頭皮微笑道:“見過善王殿下。”
為什麼這六皇子老喜歡亂叫!
蕭棠一襲鑲金牡丹紋大袖衣,看到蕭徇站起來想行禮,連忙往前幾步扶住她,親切道:“你坐。”
林琛雪忽然發現,蕭棠身後的榻上,還坐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
女人穿著玉錦衫,頭戴金釵珠翠,天生有種江南女子的嬌弱氣質,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看打扮,似乎是宮中後妃。
女人一雙眼睛柔情似水的盯著蕭棠,嬌嗔道:“隻有蕭五娘能讓皇後娘娘笑一笑了,五娘來之前,娘娘隻知道板著臉嚇人。”
蕭徇微笑,斂裾道個萬福:“貴妃娘娘。”
林琛雪微微一怔。
眼前這人,就是傳聞中,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李貴妃。
皇帝好色,後宮中的女人數不勝數,寵都寵不過來。
一般的女子,進宮可能隻能見一次天
顏,可唯有這李貴妃,因為美貌動人,常年盛寵不衰,隻可惜膝下無子,地位始終是不穩,所以太子如今對李貴妃,是竭力的巴結逢迎,希望她能成為自己在宮中的強助力。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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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雪看著李貴妃半倚在榻上,和蕭棠、蕭徇談笑風生,場麵很是和諧。
倒是和傳聞中幾人關係不睦,大有不同。
蕭徇坐下,意味深長的看著李貴妃:“聽說太子前日,又派人給貴妃娘娘送了重禮。”
李貴妃朝蕭徇送了個秋波,嬌滴滴的說道:“奴本是一介女子,也不知太子送禮給我,是想讓我做什麼,蕭五娘想要,奴全部送給蕭五娘便是。”
蕭棠眯眼,神色輕蔑:“他送你禮物,你就收著,又管我們什麼事了?”
李貴妃嬌嗔:“娘娘,你又欺負奴家沒文化,奴家這不是,在表達忠心麼?”
蕭棠無語:“你真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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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獵場坐落在浮丘峰下,一望無際都是茫茫草原,身穿黃金甲的禦林軍手執長刀,嚴肅站立在四周,山呼萬歲之聲回蕩在場地上方,場麵好不震撼。
按照以往的規矩,圍獵這日便是宗室子弟、公子王孫們策馬進山,到最後誰捕獲的獵物最多,便能得到千金、蟒袍的獎勵,表現實在突出的,甚至可以加以禦前帶刀侍衛的官銜。
所有參加圍獵的,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所有人騎在馬背上都躍躍欲試,隻想快點衝進深山中,獵得一隻吊睛白額大蟲在皇帝麵前表現自己。
林琛雪一身漆黑勁裝,騎在蕭徇送她的“無追”上,有些心不在焉。
一來她無心與這些男兒一爭高下,二來林含前日才帶兵出征。
林含這一去,身係林家榮辱。
若是之前的猜測沒錯,如今北狄與犬戎的關係已經極其惡劣,林含大可以繼續阿爺的策略,便能逐個擊破。
但若是林含失敗,那林家便永無翻身之日。
太監一聲極細長的號令落下,所有人都縱馬疾馳。
林琛雪縱著無追往前跑了幾步,忽然隻聽身側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皮膚黝黑的少女騎著一匹褐色的馬,定定的看著她。
林琛雪微微一怔。
唐聽雙。
唐聽雙是林琛雪的好朋友,可她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唐聽雙了。
唐聽雙上次在宮宴時,差點被皇帝寵幸,今日來的時候特地在皮膚上塗了一層蠟,整個人都變得黑了些。
她甚至還在側臉,偽造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這幅模樣,倒是不會再被皇帝注意了。
林琛雪麵無表情和她對視一眼,本來想要直接往前,卻看見唐聽雙清亮的嗓音從耳側響起:“薛郎君。”
林琛雪沒辦法,隻好勒馬停下,轉頭看她。
唐聽雙:“那日多謝薛郎君出手相救。”
林琛雪:“舉手之勞。”
林琛雪說話時,有刻意壓低著聲線?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嗓音略顯低沉,倒是和做女孩時大不一樣。
唐聽雙深深的看著她:“不知郎君能開幾鈞弓?”
林琛雪:“隻有二石。”
她雖然有武功,到底是個女子,拉不開那麼重的。
唐聽雙:“來比比,如何?”
林琛雪側眸看她,卻看見唐聽雙揚了揚下巴。
林琛雪循著她的目光看去,之間遠處有兩隻驚慌失措奔跑的小白兔。
參加圍獵的宗室,一心想獵狗熊、獵豹子,倒是沒人把小小的白兔放在眼中。
唐聽雙:“我們誰能射中兔子後頸半寸之處,誰的箭法便勝出一籌。”
這非常難,因為遠處兔子是跑動的,後頸半寸的目標又太小。
林琛雪聽出這是唐聽雙在有意試探,桃花眼微微眯起,沉默不語。
卻看見唐聽雙拉弓,隻聽“碰——”一聲清脆聲響,羽箭便以千鈞之力射了出去,射中了兔子,兔子慘叫著倒地,可以看出這一箭十分精湛,勁力十足,幾乎是一擊斃命。
隻可惜,並未射中後頸半寸。
唐聽雙歎息了一聲,轉過頭,好整以暇的看著林琛雪:“薛郎君,到你了。”
林琛雪將弓拉開,對準了兔子,那隻剩下的白兔,大概是因為同類的突然暴斃而驚慌失措,眼中全是驚恐,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些許。
林琛雪是習武之人,眼力極好,但她拉開弓,又緩緩放了下去。
林琛雪微微一笑:“我的箭法很差,若是射出去,之事浪費一隻弓箭而已,娘子贏了。”
唐聽雙愣了愣,剛想說話,卻看見眼前這少年郎縱馬狂奔了出去。
孟秋騎著一匹小白馬,陪在林琛雪身旁。
原是蕭徇今日想讓林琛雪放開了玩,特地讓她跟隨在林琛雪身邊,清點獵物數量。
孟秋看到這個畫麵,不由得有些疑惑,問道:“剛才那隻兔子,就連我也能射下,你為何不射?丟不丟臉?”
林琛雪哈哈大笑,敷衍道:“因為我看出那位娘子箭法精湛,我可就不便在她麵前丟臉了!”
這倒是豁達。孟秋心裡這樣想。
但是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裡,孟秋很快就否定掉最開始的想法。
林琛雪的箭法之臭,簡直無人能出其下。
圍獵中最好打的動物是羊,因為羊兒溫順,比起其它動物來又不甚警覺,可那小羊就站在薛七麵前,薛七都打不中。
那箭發射出去狠狠地紮在大樹上,倒是給羊提了個醒,讓它一溜煙的跑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是一整天。
這場圍獵一共持續三日,不少宗室子弟都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回來,前往太監處登記,說笑聲回蕩在圍獵場上方,場麵好不熱鬨。
蕭徇懶懶的在營帳中下棋,卻看見林琛雪回來了,手上什麼都沒帶。
孟秋走進營帳時,還在嘲笑林琛雪:“薛七今日什麼都沒打中,明明鹿子就在她麵前呢,居然也能射偏!”
林琛雪:“我箭法差,我也沒辦法。”
營帳中燒著炭火,格外的溫暖,林琛雪來到蕭徇身邊,覺得愜意無比,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林琛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產生了這樣怪異的感覺,隻是輕鬆的脫去了外袍,轉頭看著蕭徇,剛想說話。
蕭徇將一顆棋子執到盤中,笑了笑道:“我知道,七郎不打獵,是因為舍不得。”
林琛雪想說的話瞬間全部噎進喉嚨裡,警惕的看著她,白皙的臉微微泛紅。
林琛雪重複道:“我是因為箭法太差,才射不準的!”
蕭徇沒有說話,隻是眯起那雙狹長的、深邃的鳳眼,漆黑的眸中滿是笑意。
嘉乾的心,一直十分善良,十多年來,依然如此。
連一隻兔子都不敢殺,怎麼能打到獵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