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雖然也帶過兵,但那是和阿爺一起,她是個女子,又是孤身一人率軍出征,這種場麵,前所未有。
帶兵本就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有很多時候,軍隊不是折損於敵人的刀劍之下,而是在內部崩潰。
林含能感覺到,有些人不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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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留城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林含這幾日,都在營中緊密的安排著戰事。
林含很快發現一個問題,便是她對北境地形非常不熟悉,之前的老將領才在此處不過半個月,更是對此處的地形摸不著頭腦。
如今胡人已經占領多所城池,但她並不知道那些城池的地理位置,人口數量,若是貿然出擊,很可能會讓整個軍隊都陷入危亡之境。
阿爺對北境,應該是很了解的,但他被抓進天牢十分突然,並未留下地圖之類。
長留城如今雖然麵臨著被胡人攻破的威脅,但因為其背靠關口,地勢險要,城中百姓的生活,暫時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夜晚降臨,街道上行人來往。
林含帶著一眾官兵,前往縣令家詢問情況。
林含看著四周百姓身穿破爛衣衫,有不少的鞋子還破了洞,肮臟不堪,有幾個女人甚至赤著手臂坐在街邊,狼狽的啃著半截黃瓜。
林含的心臟仿佛抽了一下,微微蹙眉,有些不忍。
“你們看,將軍來了!”有人看見林含的穿著,開心的喊道。
“來了又有什麼用。”一個婦人神情不屑,說道:“前些日子還來了好些兵爺呢,還不是剛來這裡就走了?”
“不管有沒有用,好歹是將軍啊。”男人興奮的喊道:“總是來保護咱們安全的。”
“什麼安全,還不是來搜刮我們銀錢的!大家今夜可要快點把銀錢藏好啊。”有人罵道:“靠這些家夥幫我們打跑胡人,八成是沒指望了。”
這裡是大楚極北之地,長留城的百姓們說的是蠻夷之語,嘰嘰喳喳,咕嚕咕嚕。
林含也聽不懂這裡的方言,待要再往前時,忽然有個男人狼狽的從路邊摔了出來。
“大膽!”周圍士卒凶神惡煞,立馬圍了上來,要將他拖走。
林含急忙抬手阻止:“住手!”
男人匍匐在底下,趴在林含腳邊,瘦猴般的肩膀輕輕發著抖,臉色煞白。
林含蹲下來扶起他,柔聲道:“小心些。”
男人仰頭,哭道:“將軍,救救草民的女兒L!”
“小女今日被官兵欺辱,要上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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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片嘩然。
但男人痛哭流涕,說出來的話在林含耳中,依然是不明所以的鳥語,林含找了個本地充當翻譯的小吏翻譯一通,才明白男人說的是什麼。
林含皺眉:“有士兵欺辱你女兒L,此話當真?”
男人含淚道:“我女兒L年方二十,是清白之身,可是今日身上,平白無故添了許多傷痕,這還有假?”
林含麵若寒霜,跟著男人走進街道兩側一個簡陋的木屋,木屋前早已經圍滿了人,人群時不時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林含撥開人群走進去,隻見房內光線昏暗,雜物亂擺,到處都是散亂的桌椅。
一個姑娘踩在椅子上,手中顫抖握著一柄匕首。
姑娘的臉龐憔悴不堪,頸脖上隱隱能看見猙獰的烏青痕跡。
她哭的梨花帶雨,忽然抬起手。
林含的心一沉,立馬飛撲過去,將女孩抱起下來。
女孩在她身上一陣拳打腳踢:“放開我!”
林含:“是誰害你,你和我說!”
女孩張開嘴,猛地朝林含的手咬去。
鑽心的疼痛傳來,林含的手背都被咬出鮮血,翻出猙獰的血肉,但她依然不為所動,牢牢鉗製著對方的手臂,皺眉道:“姑娘,有話好說,是誰害了你,何苦自尋短見呢。”
女孩拚命的搖頭,任憑林含怎麼問,她就是不說。
她又怎麼敢說呢,大楚派來的士卒,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平日裡便有許多鄉親吃了他們的虧,隻能忍氣吞聲關門自己承受。
若是說出來,隻怕會遭到更猛烈的報複!
林含臉色微沉。
林含早已經決心整頓軍紀,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出征,她三番五次強調不能騷擾百姓,沒想到還會有人明目張膽的違反軍規。
四周光線昏暗。
林含低頭說道:“我是女子,你若和我說,我必然幫你。”
翻譯的小官吏額頭上冒出冷汗,跪在旁邊小心翼翼和女孩翻譯。
女孩抬頭,看清楚林含的臉,微微一怔。
這位將軍做男兒L打扮,眉心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但麵容清雋,桃花眼顧盼神飛,確實有幾分女相。
女孩哇哇大哭,緊緊抓著林含的手臂,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
林含神色稍軟,用袖子輕輕將女孩臉頰的汙漬擦去,扶著她站起來:“你去把侮辱你的士兵找來。”
“不用找了。”
有個小兵忽然跑了出來:“就是梁強!小的、小的都看見了!”
林含抬眸,寒意直達眼底。
小兵跪在地上,囁嚅道:“昨日中午,梁強帶著我們去城中找吃的,剛好看見一家買牛肉的店鋪。他說要請我們吃飯,小的們都很開心,但是、但是……”
林含不耐道:“但是什麼?”
小兵臉色慘白:“我們吃完牛肉之後,梁強卻說沒銀子,老板上前要銀子,卻被他打了一頓,他還將牛肉鋪老板的女兒L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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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含怒火中燒,轉頭問懷中女孩:“他說的可當真?”
女孩沒有回答,隻是哭泣起來。
林含這才發現,這簡陋的房子中擺放著幾張桌椅,不像是民居,倒像是街邊飯店。
梁強就是之前屢次對林含不敬的胖校尉,這次他也跟在林含身邊。
他在軍中欺軟怕硬,大家都讓著他,他實在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告發他,當即走了出來,冷冷的笑,衝著小兵揮舞著鋼鐵般的拳頭,威脅道:“你說話要講求證據,要是敢汙蔑老子,當心你的皮!”
這梁強平日裡就是軍隊裡有名的破皮無賴,因為打仗勇猛,才升了校尉。
他報複起人來,心狠手辣,甚至還用一雙鐵拳將人硬生生打死。
小兵嚇的兩股戰戰,不知該說什麼好。
林含一手抱著女孩,另一手冷著臉喝問道:“可是你欺辱了姑娘?”
梁強冷冷道:“我沒有。”
林含:“你,過來。”
梁強瞪著金魚眼,隨後極其不情願的走過去,在林含身邊跪下,仰起頭來,挑釁的看著這位女將軍。
林含低頭看他半晌:“你身上有女人的香粉味。”
梁強冷笑:“有嗎,你說有就有?”
林含側頭,嗅了嗅女孩的領口:“她用的是天羅香,這香味十分特殊,久經不散,若是在用香期間與她接觸過的人,都會沾染上這種香味。”
軍中士卒,全身都是汗水惡臭,身上沾染一點其它的女兒L香,很容易就能聞出來。
梁強的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
林含:“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有沒有羞辱姑娘?”
梁強硬著脖子:“我沒有!”
“是個好漢。”林含冷笑道:“把他的衣服扒掉。”
幾個小兵撲上來,顫抖著手,果真是扒掉他的衣服。
梁強臉色鐵青,赤著身跪在地上。
周圍圍滿了百姓,大家都看到他肩膀上曾經烙下的奴隸刺青。
這是何等的羞辱,那塊刺青很大,瞬間暴露在燈火之下,犯罪的年份,犯下的罪行,全部在刺青上寫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驚的目瞪口呆。
原來這個人早有淫、奸婦女的前科!
更讓人悚然的是,男人滿是傷痕的後背上,隱隱可以看到幾道清晰的抓痕。
抓痕嶄新,翻著血肉。
林含冷冷道:“你背後的抓痕如何解釋?”
梁強沉默片刻,忽然抬起眸,無賴般的笑道:“被蚊子咬了。”
林含:“就算是蚊子咬,你左手的手背,卻又一道咬痕,這也是蚊子咬的?”
梁強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他在左手上
纏了一塊布,表麵上是做裝飾用,原因是昨日這臭娘們在乾好事時,居然冷不防咬了自己一口,剛好咬在手背上。
但林含竟然能這麼快,就確定這塊布下麵是咬痕,讓梁強有些吃驚。
林含冷著臉抬起下巴,立刻又有幾個小卒撲過去,將梁強手背上的紗布扯下。
梁強手背上的肉早已失蹤,露出森森白骨,血肉交纏在一起,格外猙獰恐怖。
“你昨日強迫姑娘,必然是鉗製住了對方。而這個角度,剛好能讓她咬到你的手背。”林含抬起手,將自己剛才被女孩咬出來的傷口暴露出來。
剛才女孩下了狠口,幾乎撕下林含的整塊肉。
林含轉頭看著女孩,頷首道:“而這位姑娘,似乎特彆喜歡用咬人,作為防禦的手段,今日我看你就一直用左手,但你平日並不是左撇子。”
林含輕描淡寫幾句話,說的女孩滿臉臊紅,隻能把頭埋進她的懷裡。
梁強惡狠狠的看著林含,嘴唇翕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林含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道:“不僅如此,你還去逛窯子了。”
梁強皺眉。
林含:“天羅香,放凝粉,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香粉同時出現在你身上,說明你去的是截然不同的地方,放凝粉是一種低級香粉,塗抹在身上有催情之效,好人家的姑娘,根本不會用,你去的,隻有可能是窯子。”
林含的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
林含知道,想要打勝仗,首先要把軍隊給治理的服服帖帖,殺雞儆猴是最有效的手段。
而此時此刻,梁強就是那隻雞。
梁強看著林含,內心湧起滔天怒火,羞恥感讓他的臉都燒了起來。
在他眼裡,女人都是好拿捏的,若是實在不聽話的女人,辱罵恐嚇一番便能服服帖帖。
這林含又算個屁?
還不是因為有蕭氏扶持!
她現在威風凜凜,誰知道與皇帝有沒有什麼身體交易?
梁強嘰嘰咕咕,低聲罵道:“老子寵幸幾個女人又怎麼了?管的那麼寬乾什麼?難道因為她是個女人……”
林含怒喝一聲:“大膽奴才,本將麵前,豈容你放肆!”
梁強的辱罵還沒說完,眼前便閃過一道寒冷的劍光,“唰——”的一聲輕響,血濺三尺,他的人頭便已經滾落到地上。
皇帝考慮到林含畢竟是個女子,這次隻撥給她五千人。
而這五千人中,有許多是沒什麼經驗的新兵。
士卒們從未見過血,看到這位“林大將軍”居然在頃刻之間就殺了一個人,紛紛帶愣在原地。
林含手執長劍,身上沾染上鮮血,整個人也彌漫上濃烈的血腥氣:“北軍軍法,行軍之中,揚聲笑語,犯者斬之。”
“欺虐百姓,逼/淫/婦女,違者斬之。”
“多出怨言,遷怒主將,違者斬之。”
“好舌利齒,妄為是非,違者斬之。”
“私自入城,行嫖/娼之事,違者斬之!”
林含修過武功,頗有內力,這一聲傳的很遠,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
林含負手,忽然轉身,如電般的目光,從那瘦校尉身上掃過。
瘦校尉嚇得跪了下去。
林含:“你也一樣,軍棍伺候。”
前些日子,林含雖然知道兩人的所作所為,但是隱忍不發,其實把每一筆賬,都算在心中。
士卒們有些遲疑,林含涼涼道:“還不快去。”
刹那間,所有人一擁而上,瘦校尉尖叫著想跑,下一息便被狠狠按在地上。
粗大的棍子猛地朝瘦校尉招呼下去。
街道瞬間變得很安靜,瘦校尉源源不斷的慘叫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半個時辰後,瘦校尉已經被打的皮開肉裂,地上白花花全是漿水。
四周噤若寒蟬。
林含負手而立,指著人群中臉色煞白的小兵,溫聲道:“你,過來。”
剛才揭發梁強的小兵嚇得全身發抖,爬到林含身邊跪下。
林含和身邊的官吏道:“給他二百兩白銀。”
小兵瞪大眼睛,手臂顫抖,不可置信的盯著林含,似乎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林含:“你這次做得很好,從此便來我身邊做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