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相傳,皇帝金鱗衛,百姓檀香樓。
據說,隻要備好足夠的銀兩,在檀香樓問出任何問題,該樓樓主都能在最短期間內,搜查到你想要的消息。
檀香樓坐落在城東,並不難找。
華麗的樓閣屹立在平地之上,共有六層,而每一層上都掛著六枚碩大而明亮的紅燈籠,正中紅漆大門緊閉,其上黑匾上用龍飛鳳舞的筆法寫著“檀香樓”三字。
閣樓後方,則是一棟頗為華麗的府邸,府邸雕梁畫棟,氣勢恢宏。
原來檀香樓與檀香鏢局本是一家。
閣樓後方,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檀香鏢局。
林琛雪微微蹙眉。
如今已經是夜晚,華燈初上。
檀香樓前支起一座高台,高台周圍站滿了看熱鬨的百姓,林琛雪透過人群,隱隱可以看到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其上晃動。
原來是個身穿紅衣的少女,墨黑的長發高束,神情十分閒適。
一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漢子站在她麵前,表情放蕩,他手中拿著一把風頭斧,色迷的目光從少女臉上掃過,忽然怒目圓瞪,仰天大喝一聲,粗壯的手臂青筋暴起,轉瞬之間就揮動斧頭,朝著少女砍劈過去。
四周百姓爆發出一陣驚呼,隻見紅色少女負手而立,微笑著看了大漢一眼,忽然原地躍起,鞋尖猛的踩踏在大漢的刀尖之上。
她身姿輕靈,竟然是以刀為路,身形在空中化為一道虛無的殘影,徑直朝著大漢飛奔而去。
下一息,大漢就被少女狠狠摜到在地上,她的長劍直直刺入大漢咽喉,刹那間血濺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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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一片寂靜。
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比武,沒想到居然是生死相搏。
林琛雪在台下看的入神,垂在腰間的指尖,忍不住隔空握了一握。
她從小就在兵營長大,學習天下各種武功,但平日裡的對手,大多是士兵們。就算是跟在蕭徇身邊,接觸過一些江湖上的習武者,但多半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如今她離了京城,見識到這般場景,不由得再次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林琛雪看了幾場,默默分析著這女孩的出招路數,但她知道自己有任務在身,便沒有繼續看下去,徑直來到檀香樓門口。
檀香樓門口守衛森嚴,林琛雪剛跨上台階就被攔住。
攔住她的是個眉眼含笑的胖管家,微笑著問她道:“不知郎君,為何而來?”
林琛雪來之前,早已經聽蕭徇交代過,低聲道:“窗竹影搖書案上,野泉聲入硯池中。”
胖管家有些詫異,隨後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郎君請進。”
閣樓外的燈火輝煌,檀香樓內光線卻十分昏暗,甫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十分陡峭的樓梯,胖管家在前麵帶路。
林琛雪忍不住問道:“樓外為何比武?”
胖管家頓了頓:“是檀香樓主的大弟子許月辭比武招親。”
難怪那麼多人圍觀,原來是比武招親。
林琛雪也曾經在話本中看過比武招親的戲碼,但這許月辭姑娘的武功如此高強,隻怕沒人能打贏她。
蕭徇久居朝中,在江湖上卻也有人脈,林琛雪來到檀香樓的最高層,隻見房間布置頗為雅致,牆上掛滿了字畫,角落裡一張流蘇寒玉床,旁邊又是一張梨木鐫花椅。紫漆描金山水紋案幾前,是一張昂貴的象牙席。
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美婦人坐在案幾前,麵無表情的翻看著手中的書冊,林琛雪在她對麵坐下。
這就是檀香樓主許白,她低頭看書,頭也不抬,漫不經心的問道:“五娘的人?”
林琛雪:“是。”
林琛雪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吱嘎——”一聲響,原來是門被推開。
剛才還在下麵比武招親的許姑娘提著長劍,推門而入。
她歎了口氣,掌心隨意往衣裙上一抹,紅色的衣裙上隱隱能看見暗沉的痕跡,似乎沾了鮮血。
許白問道:“可有人勝了?”
許月辭煩躁道:“無人勝我,好生無趣。”
許月辭毫不在意身上的血跡,直接在地坐下,睜開一雙美目,定定的盯著林琛雪。
林琛雪:“娘子此番讓我前來,是想問樓主關於王茂的消息。”
許白聽說她的話,終於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她。
林琛雪:“王茂是江南富商,有良田百畝,前些日子他進京向獻上祥瑞,是一塊從濱河中發掘的玉魚。娘子懷疑這塊玉魚的來曆,想讓樓主幫忙查一查。”
許白提起湖筆,在紙上記錄了兩筆,頷首道:“明白,三日後來找我罷。”
林琛雪道過謝,便站了起來,轉身準備離開。
許月辭坐在門口,林琛雪想要出門,免不得要跨過她。
許月辭掀起眼皮,閃爍著那雙古靈精怪的杏眼,定定的看著她。
林琛雪衝她友善的笑了笑,抬手剛準備拉門,腳底忽然寒光一閃。
林琛雪早就發現許月辭看她的眼神,就像獵人看著獵物,藏在袖中的指尖早就夾起一枚鋒利的山花鬼錢,她幾乎是刹那間射出銅錢,銅錢“碰”的一聲打落在許月辭的長劍上,打歪了她的劍。
疾風掠過,吹起少年的衣擺。
許月辭咦了一聲,眼中閃過興味,忽然站起來,五指成鉤,就那樣朝著林琛雪抓來。
林琛雪的點穴技術,如今已經是登峰造極,身體微微一側,兩指夾著銅錢揮了一下,剛好打在她手腕穴道上。
許月辭隻覺得手臂一麻,左手疾起,林琛雪躬身銅錢隻在空中一閃而過,便砸中她的腰部。
許月辭踉蹌兩下,不由得微微一怔。
林琛雪的動作堪稱優美,大有四兩撥千斤之勢,周圍的東西沒有絲毫損壞,便已經壓製的許月辭動彈不得。
許白詫異道:“南齊功法,不知郎君從何處學來?”
林琛雪身上的所有武功,要麼就是兒時阿爺教導,要麼就是自學。
林琛雪聽到許白這樣問,隻是笑了笑,並未回答。
本來在江湖上問師承就是大忌,許白也是突然看到消失已久的南齊拳法,有些驚訝才失口問出來。
許白:“月辭,方才若不是這位郎君手下留情,你恐怕早就敗了。”
許月辭吐了吐舌頭,忽然抓住林琛雪的袖子,如同水蛇般纏了上來,嬌俏的說道:“郎君,你打贏了我,我要嫁給你。”
林琛雪:“……”
林琛雪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是斷袖,對女人沒興趣。”
許月辭:“……”
林琛雪好不容易走出檀香樓後,看著身側江南小橋流水,無數條漁舟從水麵蕩漾而過,凝眉深深沉思。
阿爺從小便教了她許多武功,但是說到底不過隻是軍中劍、弓、刀而已。
林琛雪這些南齊拳法,基本上都是自學的,因為她三歲的時候,阿爺送她一本書,這本書上講的東西都很有趣,林琛雪對武學一事,本來就天賦秉異,從小紮紮實實的練起,自然學得很快。
阿爺從未說過,這武學書冊從何而來。但是林琛雪從小到大,每次一有人見識到她的銅錢鏢和拳法,都會十分驚異。
這套拳法,如今似乎已經在江湖上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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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琛雪回到客棧,沐浴梳洗完畢,忽然聽到敲門聲。
林琛雪拉開門,隻見掌櫃站在走廊上,恭敬的遞過來一封信:“郎君的信件。”
原來林琛雪前往江南前,蕭徇早已幫她安排好了住址,這家客棧的老板與蕭徇熟識,這樣傳遞消息也方便些。
林琛雪道過謝,回到房間裡,慢慢將信拆開。
這封信是蕭徇寄過來的,信封拆開,有墨香溢散而出,林琛雪盯著上麵遒勁有力的字跡,微微蹙眉。
七郎。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奴恐君此番前去江南,已被太子之人知曉,夙夜憂歎,恐有人不利於你。
一切小心,三思而行。
珍重萬千,務求相聚。
墨香很熟悉,淡淡的蘇合香彌漫在空氣中,似乎還能聞到蕭徇身上的冷藥香。
林琛雪將臉貼在信紙上,心中沒來由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