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徇出於考慮,決定親自南征,許月辭聽說這個消息,不太放心,於是便主動提出護送她前往。
蕭徇:“月辭妹妹好不容易進京,本應多在此地玩玩,我說過,不必特意護送,這又是何必?”
許月辭挽著她的胳膊,嗔怪道:“你看你,這就說的不親密了,我們倆生死之交,難道我想來保護你都不行?”
許月辭對人熱情,蕭徇卻有些不鹹不淡,用指尖挑起窗簾,朝外看了一眼,隨後緩緩閉上眼。
她既已讓六幺傳達了消息,那以嘉乾的性子,必然會過來尋她。
隻是為何來的如此慢,可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人,阻攔了她?
蕭徇臉色微沉。
車隊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山路前,忽然停下來,前方傳來士卒的喝問:“什麼人?”
許月辭問道:“怎麼回事?”
前麵趕車的士卒說道:“娘子,有人攔車!”
蕭徇麵無表情,眉心卻微微一動,藏在袖中的手驟然緊握。
果然,她來了。
林琛雪聽六幺說蕭徇打算南征的消息,實在是放心不下,蕭徇的身體這般不好,若再去南方,車馬勞頓,如何使得。
她必須跟著,才能放心。
少女膚白唇紅,身穿湖藍色的交領襦裙,領口雪白,墨黑的長發用玉簪挽起,仰頭定定的看著馬車。
蕭徇淡淡問道:“林七娘這是何意?”
“蕭娘子。”林琛雪說道:“奴有話對你說。”
蕭徇並未理會,士卒罵道:“讓開!”
馬車滾滾前進,林琛雪差點被車輪碾過去,狼狽的摔了一腳,跪在地上,她看著蕭徇的馬車,鼻尖忍不住一酸,說道:“夫人。”
她這一開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許月辭神色詭異的盯著蕭徇,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沒聽錯吧,這年頭還有人在光天化日下碰瓷的?”
蕭徇:“停車。”
她話音落下,小卒隻得又勒了馬。
“姑娘有話對我說?”蕭徇漫不經心的支著下巴,笑了一聲:“這短短幾日,我們已經見許多麵了,這本是巧合,但不知道的人,隻怕要懷疑七娘有那磨鏡之好,對我糾纏不休。”
她話音未落,周圍已經有人笑了起來。
林琛雪的耳根瞬間漲得通紅,低下頭來。
士卒說道:“大膽,還不快讓開。”
蕭徇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讓她上來。”
眾人:“……”
林琛雪踏上馬車廂,看著蕭徇坐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之處,那雙黑沉的鳳眸微微抬起。
一時間千言萬語卻哽在喉間,林琛雪又想起和蕭徇在一起的種種,蕭徇對她那樣好,她卻如此待蕭徇。
林琛雪這樣一想,對蕭徇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林琛雪忽然跪了下來,指尖死死掐住大腿,手臂劇烈顫抖:“娘子,我就是七郎,你一直到知道的,是嗎。”
蕭徇覺得奇怪:“你和我說這些乾什麼,七郎是誰?”
林琛雪心臟驀然抽痛,她就是如此,總是愛哭,此時此刻,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怎麼也收不住。清澈的眼淚從臉頰滑落下來,她的鼻尖微紅,匍匐在地上,低聲說道:“是我不好,我放不下顧慮,娘子對我如此好,我卻一直不敢對娘子說出真話。這幾日我在家中,覺得好生難受,那時候我不知道,以為我對娘子,隻是對姐姐的喜歡,但現在我才明白,
原來我是真的喜歡娘子。要不然,我又為何回家數日,都放不下娘子呢。”
“娘子說過,你喜歡我,無論我出身為何,是男是女,都沒有關係,”林琛雪低聲道:“當時我並未將此話放在心上,但現在我知道了,我也喜歡娘子,就算娘子是男、是女、是何人,都沒有關係。”
漫長的沉默降臨,馬車內安靜的針落可聞。
林琛雪抬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被淚水灼的清澈透亮:“那日我不該逃婚,我對不起娘子,我如今哪也不想去,隻想生生世世跟著娘子,娘子,對不起。”
蕭徇看她半晌,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收緊,蕭徇慢慢的說道:“我說過,若是找到我的心上人,我定會將她千刀萬剮,但林七娘,卻不是我的心上人。”
林琛雪皺眉:“娘子。”
蕭徇低頭,慢慢品著茶。
林琛雪又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太陽穴抽痛。
她忽然看見什麼,瞳孔驟然一縮。
那日在江南所見過的,檀香樓的許月辭,居然就坐在蕭徇旁邊。
她身穿黑衣,氣息又極其隱秘,林琛雪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內發覺。
林琛雪:“娘子認不認我,都無所謂,我願意一直跟在娘子身邊。”
蕭徇:“但我不想呢。”
林琛雪斟酌詞句的說道:“娘子的天寒蠱,還未完全康愈,需要我在身邊治療。”
蕭徇淡淡的看著她:“林七娘說笑了,我性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經常發脾氣,失控打人,想必你也已經見識過了。你可知待在我身邊要遭受什麼?”
林琛雪一頓,喉嚨微微一哽。
蕭徇隨後看著許月辭:“下去。”
許月辭原本還想欣賞一出好戲,聽聞不由得歎了口氣,緩緩站起來,跳下馬車。
蕭徇想站起來,林琛雪急忙過去攙扶,卻被死死握住手臂。
林琛雪皺眉,隻見蕭徇忽然壓住了她的肩膀,林琛雪沒有防備,“哐當——”一聲被壓在馬車廂上。
蕭徇身體羸弱,光是這樣的舉動,便已經讓她呼吸不勻。
蕭徇雙眸泛紅,將林琛雪的手腕扣在掌心裡。
林琛雪一動不動,漂亮的桃花眼已經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手無處安放,想抬起卻最終軟的垂下去,隻能緊緊掐著身後的錦被。
林琛雪全身發抖,隱忍不發,感覺柔軟的唇逐漸往下,林琛雪隻知道親嘴能表達親密,再不濟,還能脫衣服做那種事。
但她還從來不知道,兩人之間還能如此。
馬車重新開始行駛,有些顛簸,林琛雪摟著蕭徇的腰,感覺女人就這樣壓在自己身上。
中毒之後的身體靈敏無比,她感覺蕭徇在咬她的脖子,紅唇吮吸,林琛雪心跳如雷鳴,一動不動。
蕭徇退開一點,眼中看不出什麼表情,除了那雙泛紅的眼睛,依然無法平複的呼吸彰顯出方才發生的事以外,她的表情十分平靜,衣服也整齊。
林琛雪喘息聲還未平複,狼狽的並攏著腿,跌坐在地上。
她隨身攜帶的藥材散落滿地。
這種人,真的病入膏肓了麼。
林琛雪的脖子上,已經留下了印記。因為她皮膚很白,這道紅很就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蕭徇:“就算是如此,林七娘也不離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