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皺眉,沉默不語。
一炷香的時間後,秦宴澈便醒了過來。
她躺在床上,臉色慘白,腹部受傷,哪怕是輕微的呼吸都疼。
秦宴澈閉著眼睛,卻還是極力忍耐著。
她不想讓阿娘擔心。
蕭棠坐在床邊,看著秦宴澈,歎了口氣:“澈兒,你若是疼的厲害,便哭出來。”
秦宴澈將頭埋進蕭棠衣服中,緊緊的咬著唇,雙眼微微泛紅。
蕭棠看著秦宴澈,不由得反思起來。
她這些年忙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對秦宴澈的關心確實是太少。
秦宴澈在她眼中,隻是大哥的孩子,她對秦宴澈好,將她扶上皇位就行。
可蕭棠這些年來一直嚴格的執行著這個準則,但卻往往忽視了,這對秦宴澈來說,是否太過於嚴厲。
要知道,秦宴澈想要登上皇位,從小就要承擔異於常人的痛苦。
彆說現在,秦宴澈小時候,遭到各種各樣的暗殺還少麼。
秦宴澈當皇帝,僅僅是因為,她與蕭徇想要給蕭氏滿門一個交代。
蕭徇正在發呆,忽然看見秦宴澈臉色慘白,抬眼盯著她。
蕭棠愣了愣,反應過來,這孩子是有話和她說。
蕭棠微微彎腰,將頭湊到秦宴澈麵前。
秦宴澈小聲的說道:“阿娘,我不想當皇帝。”
秦宴澈哪裡又想當什麼皇帝呢,她隻想當個普通的女孩,被阿娘疼愛。
蕭棠垂眸,斂眉沉思。
林含:“殿下睡吧,明天早上,一切都會好的。”
房內光線昏暗,林含也坐在床邊,看著秦宴澈的眼神充滿笑意。
秦宴澈躺在床上,對上那雙眼睛,隻覺得心臟仿佛被人捏了一下。
秦宴澈:“姐姐,你給我唱唱曲兒吧。”
林含笑道:“好啊。”
林含倚靠在床頭,小聲的哼起來。
她唱的曲兒,是一首北境民謠,北境地區獨有的悠遠曲調在秦宴澈耳中蔓延。
秦宴澈眼底染了些笑,聽著林含的曲兒,在蕭棠懷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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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徇在滄州得到消息時,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皇後順藤摸瓜找到了刺殺秦宴澈的刺客,發現與太子有關係,皇帝在病中龍顏大怒。
太子驚懼不安,籌謀從東宮帶兵直接殺入龍嘯宮,不料身邊太監江術告密,還未來得及發兵就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蕭徇隨後又從密探帶來的另外一封急報中,得知皇帝病危的消息。
蕭徇便從滄州動身,帶著南軍直殺京城。
皇帝病危,此刻正是舉國不安之時。
關於這一點,蕭棠早有後手,相信她會處理好的。
軍隊行進在山路上,林琛雪騎著小黑馬無追在四周巡邏。
無追是林琛雪馴服的小馬,這輩子隻認林琛雪一個主人。
這次行軍,蕭徇把它也帶來了。
昨夜和蕭徇弄到太晚,林琛雪的腰現在還有些發軟,隻能讓無追慢慢的走。
樹木茂密,高山險峻。
林琛雪登高望遠,看到如此畫麵,精神不由得為之一爽。
忽然,前方隱隱傳來歡呼。
林琛雪仰頭,隻見遠處峭壁落下一條巨大的瀑布,水聲震耳欲聾,非常壯觀,而一道彩虹橫亙在瀑布之上,恍若仙境之橋墜落人間。
士兵齊聲呐喊。
許追賢激動的說道:“這是祥瑞啊。”
林琛雪下意識朝著蕭徇看去,看見女人坐在馬上,身穿黑衣,騎著白馬,唇邊揚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像極了掌握蒼生的一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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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病危,下詔讓秦宴澈繼承皇位,蕭徇攝政,輔佐幼主。
他原本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體,左徽之前給他服用的藥物,其實是春/藥之類,初服用時會覺得精神舒爽,可是一旦停藥,則會給身體帶來毀滅性的災害。
太子謀反,同黨全部被誅殺。
蕭棠不會放過任何與太子有牽連的人,包括神醫左徽也在誅殺之列。
皇帝沒了藥,痛不欲生,沒過幾日身體就垮了下來。
南軍到達京城時,小皇帝穿著龍袍,帶領百官,親自來到城門口迎接蕭徇。
林琛雪暫時與蕭徇分開,回到家中。
那日林琛雪沒有和家裡人說一聲,直接就跑去從軍,後麵過了幾日才傳信回去。
薛祖母為此還發了一次火。
好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何要去參軍?
林琛雪已經過了十八歲,早已經到了大楚女子出嫁的年齡。
軍隊裡男人那麼多,萬一日後夫家知道這件事,嫌棄嘉乾怎麼辦?
雖然林琛雪在信中提到,蕭徇也在軍中,軍中還有很多同樣參軍的女子。
但是蕭徇又是何許人?人家位高權重,一輩子不嫁人,都有無數兒郎倒貼,嘉乾又如何能比?
祖母最近為孫女的婚事發著愁。
她把林琛雪跟隨軍隊出征的事給壓了下來,尋了幾戶人家,都覺得還行,對方也有意願與林家聯姻。
誰都知道,林家最近成了皇家新寵,如今新皇繼位,將來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林琛雪一回來,整個林府就炸開了鍋。
祖母把林琛雪叫道房中,細細的問道:“嘉乾,你看看這幾個世家少年,可有你喜歡的?”
林琛雪看著麵前那一堆畫像,哭笑不得道:“祖母,沒有我喜歡的。”
薛祖母聽林琛雪如此說,不由得有些生氣:“這也不喜歡,那也不喜歡,你還要嫁到哪裡去呢!”
林琛雪彎了彎眉眼:“我喜歡……”
一時間,房間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支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林琛雪笑了笑:“過幾日,祖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