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那麼驚訝……”觀察了會兒對麵,離諸伏高明破完案還有段時間,格拉帕邊通過狙|擊|槍盯著門口,邊隨口問道:“關於凶手,你有頭緒嗎?”
前腳被揭穿身份,後腳又扯到命案。哪怕是對格拉帕的反複無常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也覺得對方思維太過跳躍……
“殺了蒲池政彥的人,應該就是他搶劫銀行的同夥——蒲池修和蒲池勝則。”不知道格拉帕想做什麼的諸伏景光配合地回答。
劫匪長達一周沒有任何消息本就不正常,除非他們有警方的人當內線,比如蒲池勝則。有了組織關於蒲池政彥就是劫匪的信息,這樣稍一推理,小學生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凶手是誰。
“這個太簡單了,我是說殺了蒲池修的凶手。”格拉帕沒等諸伏景光再回答,接著問:“‘雞鳴高樹巔,狗吠深宮中’這句話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諸伏景光開始皺眉,“我不知道,但蒲池佳說是教育他們互相關愛的意思,應該是指兄弟友愛?”
“很聰明呐,隻是不夠準確。”格拉帕難得用他現在這張陰鬱氣質的臉露出了個違合感十足的誇張笑容,“雞鳴高樹顛,狗吠深宮中。蕩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
“……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
“李樹都知道代替桃樹而死,兄弟之間又怎麼能相棄相忘……”格拉帕搖搖頭,“但這是這首詩最初的含義,由此引申的另一個含義,你應該更熟悉。對了,這個給你。”格拉帕從身上掏出把手|槍拋向諸伏景光。
“什麼意思?”諸伏景光不解地接住,推開彈夾……隻有一枚子彈,“留給我自裁用的?”
“咳咳咳……”好不容易弊住的咳嗽因為諸伏景光這一句話直接破功,格拉帕咳得不能自己,終於鬆開槍托,蹲在地上又咳又笑,“咳咳……我咳……我懷疑你、你是想讓我咳死伏法…哈哈哈咳咳…”
諸伏景光從開始臥底的第一天就想好了如果暴露那天他無路可退了該怎麼做——手|槍裡有複數子彈,那就拚一把換最大的利;隻有一顆,那就留給自己,逃到黃泉比良阪 ……但他萬萬沒想到,發現他身份的人會是格拉帕式的瘋子。
“……”諸伏景光好好先生的臉,終於黑了,“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咳咳……哈,等我緩緩……”格拉帕捂著臉蹲著,身體還一陣陣顫抖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過來,站在我旁邊。”
諸伏景光警惕地沒有動,格拉帕挑眉,“啊,我給程序設置的幾點發送來著……忘記了,那不如現在……”格拉帕滿意地看著諸伏景光自覺站在他身旁、一手拿槍一手扶住他。
“彆動……讓我好好看看……”格拉帕把自己靠在諸伏景光僵硬的身體上,摘掉灰色的美瞳,側頭凝視著諸伏景光透亮的藍色瞳孔——失去了表麵的偽裝後,帶著惱怒神色的藍更多了些活力,也更加吸引人,“果然,這樣更好看了……”
“彆那麼生氣,我可是很努力地去忽視你身份的疑點了……”格拉帕輕咳了下,無奈道:“但我又不是傻子。”
諸伏景光:“……”
“回到先前那個話題,”有了支撐的格拉帕舒服了些,調整了下狙|擊|鏡,諸伏高明那邊快結束了,“那首詩還有一個引申成語——李代桃僵,現在經常用來比喻以此代彼,或者代人受過。”
“而在戰略上……指以小換大,犧牲小部分,用小的代價換得大的勝利。”格拉帕眨眨眼,“你們臥底也是這樣吧。”
“為了深入組織,乾了不少臟活。彆告訴我你沒殺過無辜的人,我不信。”格拉帕心滿意足地看著諸伏景光眼底翻起的波瀾和痛苦,“那些無辜的人,對你來說就是舍去的‘小部分’不對嗎?”
“……不、沒有人該是那小部分。”諸伏景光恍惚地反駁著,指尖深深的紮進手心帶來絲絲疼痛,“我才應該是。”
“好吧,這也是我說你適合當臥底的原因……”
心越軟,所以就越不能原諒犯下罪的自己;越遲疑,所以走得每一步就越不容後悔;正義感越強,所以就越強求自己;而越不夠自私,則對自己越狠、不允許自己出錯…
也就越痛苦、越不得解脫。
如果不是諸伏景光這次實在是不走運,他會背著一切罪,成為最優秀的臥底。
“那麼臥底先生,”格拉帕笑著將諸伏景光握槍的手抬起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架起狙|擊|槍瞄準,“再來一次選擇吧。”
“咳咳……我會在犯人被押送出門的那一刻開槍,然後任務完成,你還是蘇格蘭威士忌。而我不會用任何形式告訴任何人你的臥底身份,也不會阻礙你的任何行動……”格拉帕越說越高興,忍不住眯起眼,專注地瞄準、絲亳不在意身後生命的威脅,繼續說道。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先開槍乾掉我、阻止我,讓我的腦袋在你眼前像西瓜一樣炸開……嗯,就是味道沒那麼甜,然後開始被組織追殺的逃亡之旅。”
“……瘋子,”諸伏景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當然有!如果我活下來,我就能擁有一雙永遠隻會在我麵前坦露一切苦楚的美麗眼睛。”格拉帕笑得仿佛一個期待新玩具的孩子,“相信我,我已經很放水了,沒有選擇那位紫色眼睛的諸伏警官當目標。”
“隻是一名犯人不是嗎?他本來就犯了殺人罪,被我殺掉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