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並努力嘗試理解黑澤銀奇奇怪怪的思維方式。
“你等我一會兒,等我分析分析你說的話,”鬆田陣平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個‘不一樣的我’是指……說話不帶敬語,會生氣到直接叫我名字,不在意彆人感覺、說話比以前還要氣人的你?”
聽鬆田陣平這麼一總結,格拉帕也眨下眼,遲疑地點頭,“應該……是的吧?”
他和“黑澤銀”的區彆是這些嗎?格拉帕也有些摸不準了,並且打開了論壇試圖尋找更多他們的區彆。
“所以,你不是精神病,你是白癡才對。”鬆田陣平認輸了,“會生氣、會氣人又怎麼樣,敬語也沒人要求你一定帶著吧,”
“不管怎麼樣,你不都還是黑澤銀。”
鬆田陣平還把他當成朋友,但……這和格拉帕想的有些不一樣。
“不對……不是黑澤銀,我不是我才對,”
從論壇中發現了他和“黑澤銀”最大區彆的格拉帕下意識又抓緊了馬甲,反駁道:“我怎麼能和黑澤銀一樣,你剛剛也聽見了,我不在乎死了一個人的對吧?”
“黑澤銀會像我這樣嗎!”
格拉帕沒等鬆田陣平回複,緊接著道,“他不會,黑澤銀是個好人對吧,他會救人、他救過小砂糖,禮貌又樂於助人,喜歡玩魔術,而且遇到生命威脅他都沒有殺那些該死的人販子,”
“我不一樣,我殺過不少人,恐嚇威逼利誘、什麼壞事我都做過,”格拉帕有些激動地舉例,“我不會救小砂糖,讓我不開心的人我都不會留下全屍,還有那個叫笠行綾香的記者也是我殺的!”
就像漫畫論壇裡有人說的那樣,
“我們根本就不一樣!”
……
聽到黑澤銀前半句說他自己殺過人時,鬆田陣平表情都沒來得及嚴肅起來,又被對方後半句整得哭笑不得。
黑澤他在胡說什麼啊?
說自己不會救人什麼的,可小砂糖不就是他救人的證據嗎,鬆田陣平歎氣,還有……那個狙/擊/手是市原羽的同伴,現在還在在逃中,和當時差點也被殺的黑澤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他又是怎麼把自己當成凶手的。
至於殺過很多人什麼的,鬆田陣平根本就不相信在之前那種情況下、連人渣都沒殺過的黑澤會去殺害無辜的人。
當初死活不承認自己救了小砂糖,現在甚至想把自己分成兩半,否認救過的人,連殺人凶手的帽子都想往自己腦袋上戴……
所以,就這麼不能接受自己其實做過好事、是個“好人”嗎?
鬆田陣平完全不能理解對方一定要把自己分開的想法,但這不影響他試圖安撫住黑澤銀。
“好,你們不一樣,你比黑澤會氣人多了,”鬆田陣平點頭肯定道,“不過、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鬆田陣平已經在儘力理解他了,但格拉帕知道對方並沒有真正分清他和“黑澤銀”。這讓格拉帕覺得自己似乎賭贏了,又似乎輸得徹徹底底。
贏在賭局上,鬆田陣平的確接受了他。
輸在賭注上,因為他壓注的是“假/鈔”、“黑澤銀和鬆田陣平的友誼”一開始就是假的。
格拉帕想起了一早被他忽略掉的事實。
是他抱著目的去接觸的鬆田陣平,是他自以為是地做完了鬆田陣平並不知情的利益交換,是他把自己偽裝成好人的。
鬆田陣平能接受“不一樣的他”也是建立在他們是朋友的基礎上,相信他是個好人的原因——如果鬆田陣平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活該下地獄的廢物,他們根本不可能成為“朋友”,更談不上“發現”他、認識他。
……
“黑澤,你要哭了?”鬆田陣平有些慌了,手忙腳亂地找手巾,“我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你沒有,過分的是我自己。
在鬆田陣平眼裡,黑澤銀是乾乾淨淨的,那他為什麼非要讓對方認識格拉帕、知道自己被騙了。
冷靜下來的格拉帕發現自己就不該希望鬆田陣平能認出他的,都怪他被折原老師的話煽動得亂了心緒……也還好鬆田陣平沒有相信他剛剛說的話,不然黑澤銀就要丟掉自己唯一一個朋友了。
“抱歉,警官先生…”格拉帕把一直安靜當背景板的馬甲扯到身前,擋住失態的自己,他覺得鼻頭有點發酸、但因為這種早就已經想明白的事哭出來、就太丟臉了。
“我剛剛說了些瘋言瘋語,請不用在意。”
……
“你不要總是把自己當成無惡不作的壞人,”鬆田陣平在腦子裡複盤了一下黑澤銀的話,勸道,“就算你是黑色背景的‘極道少主’,你在做好事救人的時候也是白色的。”
“當然,你要是準備誤入歧途了,我這個朋友還有打醒你的責任……”
可我已經徹徹底底地染黑了呢?再多白色加進來也隻能變成黑色。
“那到時候,就麻煩警官先生了,”黑澤銀躲在左文字江身後,垂著頭看不清神色,“請一定要打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