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還有衣著服飾……老院長眯了眯眼仔細看過去,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但後來的那個孩子明顯穿著比摔傷的那個好。
要知道現在大部分家庭,都喜歡給雙胞胎穿一樣的衣服……難道是家族為了培養繼承人,專門做的區分?
不放心這倆小孩子的老院長,一直等到其中一方離開,才小心翼翼地往被留下的、滿臉不舍的那個孩子那走去。
“小朋友,還不回去嗎?”
哪怕老院長放緩了聲音,還是嚇了像在沉思中的小江智一大跳,小江智認真思考了一會,“您是父親說的那位新來的音樂老師嗎?”
家裡的傭人、保姆、保鏢什麼的,小江智都在父親的下一一認過,這麼大年紀就隻有父親提過一嘴的那位未謀麵的老師了。
“是,也可以說不是,不用那麼緊張。”標誌性的紅眼睛也讓老院長肯定了之前對雙胞胎身份的猜測,老院長沒嫌地上臟——都是雜草地,也臟不到哪裡去——坐在小江智身邊。
“我在外麵準備組建一個新的大家庭,當很多孩子的家人,沒有多少空閒時間,”老院長解釋道,“而且我也五十多了,精力也不足……最多會教你一段時間吧?”
“識識樂譜,知道點基礎知識足夠了。”
“新的大家庭啊……”見老院長一臉隨和,小江智也放鬆了不少,“我可以帶小江一起加入嗎?”
老院長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天真的、是一個孩子才會說的話從小江智嘴裡冒出來,“因為……小江不喜歡現在這個家,我想換一個他會開心。”
“傻孩子,哪有這種換個家的理由,”老院長想了一會兒,“小江是剛才那個孩子嗎?或許你可以問問他為什麼不喜歡現在的家。”
小江智頓時垮了一張臉,“我問過,但他不願意告訴我,他總是說他過的很好,”
“他今天還瞞著我他摔跤了!”小江智難受極了,“我都看見他衣服上的泥和血跡了,可我說過會一直相信他的,當哥哥的不能騙人……”
“……你是好孩子,”老院長沒忍住揉了揉小江智,“但感情是相對的,小江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討厭什麼。人對在意的東西才會有感情,被在意的人傷到才會難過。”
“或許你站在小江角度上就能發現什麼?”老院長舉著例子,“比如他是真的不傷心、過得很好,還是不在意,又或許是傷心但在瞞著你。”
站在小江的角度上?小江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如何真的解決不了問題,我隨時歡迎你們來找我,”老院長眨了眨眼,輕鬆地道,“到時候,我就直接帶你們離家出走,怎麼樣?”
小江智眼睛一亮,“你說好的!”
“嗯,說謊的人吞千針。”
……
“然後啊,那個笨蛋哥哥真的找機會跑去假裝成弟弟了,還故意把膝蓋也磕破了……真的笨死了。”
老院長眼角流出的淚水,說到最後不知道是在給諸伏景光講舊事、還是在悔恨地自言自語,“但我知道了,弟弟不喜歡那個家是應該的。隻是我還沒準備好怎麼救救他們,就被那些老頑固以課程已經結束為由趕走了,”
“再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
安靜聽著的諸伏景光突然注意到老人情緒有些不對,搖椅都停了下來,連忙輕聲道,“不用說這些了,我們聊聊彆的好嗎?”
“院長,您怎麼了?”時刻注意著這邊的白水女士連忙過來,示意有些慌亂的諸伏景光退後,輕輕擦掉老人的眼淚,擔憂地問著:“是哪裡不舒服了嗎?”
“我該帶他們走的,我……我該吞千針,我騙了他們嗚嗚……”
“不哭啊,院長這不是您的錯,”白水女士心疼地抱著發病了哭得跟個孩子一樣的老人,安撫著老人的情緒,“您已經儘力做到最好了,彆自責……”
“……我送蜻蜓給他,我想帶他們回來……為什麼沒有回信嗚……”老人嗚咽著,“他們是不是生氣不願意跟我回來了,”
“我當初要是帶走他們了,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
【……我當初為什麼不帶走他們啊!
已經告彆了老院長她們的諸伏景光,腦子裡還回響著老院長自責的話。
雖然老人因病思維混亂、語意不詳,但諸伏景光也大致聽明白了格拉帕的童年……在原生家庭裡、過的並不好,在綁架時又被原生家庭殘忍地拋棄給綁匪。
諸伏景光他也注意到了老院長口中,孩子們是會因為疼痛而有反應的,可是格拉帕現在卻……他簡直不敢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被家人丟棄在綁架他的罪犯手裡後,倒底經曆些什麼…以至於“忘記”了疼痛。
事實可能遠比他之前猜測的天生性無痛症,來得更殘酷。
或許格拉帕排斥這個世界,就是因為他先被他的“世界”所拋棄了。而幻想出來的一個個老師,都是這位老院長的影子;害怕一個人、害怕他的離開則是害怕再一次被拋棄;獨獨在乎“哥哥”,是因為當年隻有“哥哥”想要救他、在乎他……
如果說,格拉帕一直希望有人能救他、帶他離開那個“家”,那毫無疑問的、組織幫他實現了這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