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拉帕不喜歡這種來自於雪莉的關心,不是因為覺得對方的關心虛假,而是……
“雪莉,我騙了你一件事。”
門外的雪莉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格拉帕繼續說道,“我沒有食親,我把他藏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之所以那麼告訴你,一是為了找到一個借口把哥哥藏好,二是為了讓當時的你放我離開、去為哥哥報仇。”
原來……沒有嗎?雪莉第一反應不是被騙的氣惱、而是鬆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至於為什麼討厭你,也有兩個原因,”格拉帕緩緩地說道,“你也有姐姐,那我問你,”
“如果你用有關你姐姐的謊言、騙來了彆人的關心與在意,你會覺得開心嗎?”
門外的雪莉好像明白了格拉帕的意思,“不會,那樣有一種我在利用姐姐的感覺……”
“對,所以這一次我和你說明白了,”本不應該獲得雪莉如此在意的格拉帕道,“你幫我找回了哥哥,我說話算話、也不會再去找你姐姐的麻煩。”
“以後,不要再做這些多餘的事。”
多餘的事?雪莉還想說什麼,但門內的格拉帕好像預知了她的反應一樣,突然提高了音量,“閉嘴,我討厭你的第二點就是這個!”
“因為你是‘雪莉’,是裝在瓶子裡的陽光,是墜入地獄的天使的女兒,”格拉帕的聲音隔著門顯得有些尖銳,“而我隻是‘格拉帕’,是果渣白蘭地,”
“你有愛你的姐姐,我隻有哥哥冰冷的遺體;你在外、在組織的保護中上學,我在人堆裡撕殺;你做錯了什麼事,因為你是研究員所以隻有無關緊要的懲罰,而換成我卻要直接去掉半條命。”
格拉帕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尖刀利刃一樣紮在雪莉心上,然後慢慢滲出鮮血。
“你像你外在的性格一樣、一直冷漠下去不好嗎,”
格拉帕不知道在怨恨著誰,“就算你在不記事的時候就被組織送了出去學習,但現在這一年的組織生活、難道就還沒有把你那不該有的天真和善良磨滅掉?”
……
這一年來、她的確成長了很多,本就冷淡和有些孤僻的性格變得更為冷酷,也學會了漠視解剖台上的小白鼠、把不滿藏進心裡,懂得了怎麼更好的在危機四起的組織保護好姐姐和自己。
如此,雪莉自然明白格拉帕活到現在、可能又經曆了多少痛苦,也終於知道了格拉帕仇視她的真實原因。
作為同樣年幼就加入組織、成為黑暗中一員的存在,格拉帕與雪莉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緊閉著的門把雪莉與格拉帕隔開,格拉帕揚頭靠坐在因門窗緊鎖、而顯得陰暗的房門邊,雪莉則站在陽光明媚的二樓走廊上,低頭抵著門。
這又像是區分了他們起始一樣、卻走向不同道路的命運……這麼說來,格拉帕會討厭雪莉,除去一開始的矛盾而言、好像也並不奇怪。
……
“還是說難道你以為我就不想留下我在意的人嗎,那隻是因為我一個人做不到而已……”
格拉帕說著說著、突然一頓,詭異地收起了“字裡行間”夾雜著的嘲諷和仇恨,輕聲問道,“雪莉,”
沉默的雪莉垂著頭,聽著格拉帕語調突兀的一轉,充滿了違和的歉意、自責和……溫柔。
“真的抱歉,”
意料之外的,格拉帕拉開了門,微微曲膝和個子較矮的雪莉平行,“我剛剛情緒有些失控了,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格拉帕又低了低身子,和紅了眼框的雪莉對視,怕嚇到對方聲音放得更輕了,“善良和天真是好事,雪莉醬也一定想當姐姐心中的好孩子吧,”
“所以雪莉醬也、也會幫我的吧,”
因格拉帕靠近、而生理性微微顫抖的雪莉看出了格拉帕眼中的哀求,仿佛她是對方的救命稻草一般。
“我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有雪莉醬幫忙一定可以救下蘇格蘭的,對嗎?”格拉帕伸手想碰雪莉、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雪莉醬還專門來提醒我了,所以你一定不忍心蘇格蘭死掉,然後讓我傷心痛苦的。”
“畢竟我已經失去了哥哥、鬆田…我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雙方局勢在這一刻突然發生了扭轉,明明是雪莉來提醒格拉帕救人,現在卻變成了格拉帕央求雪莉幫忙。
冷靜一點、宮野誌保。
因格拉帕而自學了心理學的雪莉退後了兩步、在心中告戒著自己,格拉帕現在是在故意利用她的心理弱點、想讓她摻與到蘇格蘭事件裡。
或許之前的怨恨是真情流露,但這時的溫柔一定是假的,所以要冷靜,要再多考慮一些後果——因為她這次來提醒格拉帕已經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了。
“雪莉醬,”像是被對方避讓的舉動傷到了,格拉帕眼中的哀傷又濃了幾分,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更低了,“對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錯,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