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上膛聲止住了降穀零的腳步,“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哦?”
悄無聲息靠近的格拉帕,將槍口指上了安室透的太陽穴、貼在對方的身後,安室透心中頓時一寒。
格拉帕的心情不是很好、但仍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以告訴我,波本先生在這裡是想做什麼嗎?”
格拉帕的話像一桶冰水澆進安室透心裡,屬於降穀零的情緒立馬被他的主人強製壓製下去,安室透微微側身想擋住格拉帕的視線,“我以為你還記得、我是來幫蘇格蘭收屍的。”
“……”
又是一陣沉默,安室透不知道格拉帕信了他的謊言沒有、他也隻是在儘力控製自己不要往諸伏景光的方向看去——景光他們已經走遠、快走出他的視線了……
“騙子,”格拉帕湊到安室透的耳邊、輕輕地說道,“你是來和我搶蘇格蘭的,在我救下了他之後。”
心跳突然漏了幾拍,安室透想到格拉帕確實說過,他去求了人來救諸伏景光……所以那位高度疑似艾蓮娜老師女兒的研究員,就是格拉帕求來的嗎?
格拉帕垂著眼,未持槍的一手扯住安室透的頭發、把安室透下意識想去看諸伏景光的臉扭了過來,頭發帶動著後腦上的傷、讓安室透頓時一痛。
“不準看,”格拉帕帶著笑容,卻十分不滿地繼續緩緩道,“那是我的,是我好不容易救下的蘇格蘭,你憑什麼看他。”
纏綿著恐怖溫情的詞語從格拉帕口中吐出,“那是我一個人的……‘朋友’。”
“……”安室透眼神沉了沉,開口問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處理你的……朋友?”
“我和你可不一樣。”
“朋友當然是要保護起來的,放在我身邊,隻有我一個人可以看見,”格拉帕這麼說道,“他很容易受傷、很弱小,沒有我的話一定會死掉的。”
像是被打開了話夾子,格拉帕頓時喋喋不休起來,“然後他早上會叫我起床、給我做飯,晚上也會給我鋪床,等我下班回來,我說我回來啦、他還會對我說‘歡迎回來,格拉帕’……”
“我以為保姆也能滿足你的這種需要。”安室透打斷了格拉帕,“還有救下蘇格蘭,你就不怕被組織發現問責嗎?”
“不是保姆,”格拉帕像是抓不到重點一樣,認真又帶著點恍惚地反駁著安室透的前一句話,“保姆死掉的話,我不會這麼難受的……”
“呯!”
看準時機,安室透一把握住槍口抬起、打斷抓著他頭發的手,反手將身後的格拉帕按倒、一槍擊穿了對方的右小腿,然而格拉帕鋒利的手術刀也抵在了安室透的脖頸上。
兩人仿佛又僵持住了。
“嗬,怎麼?”回神的格拉帕冷笑著嘲諷道,“你這個不合格的幼馴染、也救不下蘇格蘭的金毛混蛋,這是在表達對我的不滿嗎?”
“還是被我描述的美好畫麵激怒了?”見安室透不說話,格拉帕繼續刻薄地挖苦著,“也對,曾經的好朋友和死對頭親親密密的生活在一起,你看到了會眼紅也不足為怪。”
“可是彆忘了,不是我的話,現在蘇格蘭已經死了。你就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沒用廢物,才不配做蘇格蘭的幼馴染!”格拉帕越說越激動、最後低吼出聲,
“你活該痛苦地看著我和蘇格蘭在一起!”
“……你是這麼想的嗎,”一直低著頭的安室透、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瘋狂的弧度,“那我這個沒用的幼馴染是不是該馬上去死,給你這位新朋友讓出位置?”
格拉帕卻被安室透的反問問愣住了。
接著話音剛落,像看不見利刃一樣,安室透猛得矮身靠近格拉帕,由著脖子上的刀鋒劃破皮膚……而格拉帕卻受驚地急忙調轉了刀刃,一道長長的口子從安室透頸側滑過!
“哈哈…果然,原來是這樣……”安室透沒在意傷口的刺痛,悶笑出聲、他試探出來了,於是這次換成他在格拉帕耳邊低語了,“其實,你留不下蘇格蘭的。”
難怪格拉帕沒有直接開槍殺掉他這個目睹了諸伏景光未死的知情人,難怪格拉帕會和他說那麼多話,難怪格拉帕一直語言攻擊著他、想要激怒他,難怪格拉帕不在意組織會不會發現諸伏景光還活著這件事……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溫熱的血珠從傷口處流出,順著安室透低垂的脖頸、滴落到格拉帕的臉上,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格拉帕臉色一沉、變得十分難看。
格拉帕聽著耳邊,安室透飽含嘲諷笑意的聲音這麼說道,
“格拉帕,你也是一個騙子。”
“組織的蘇格蘭已經死了,”安室透終於鬆開了格拉帕,在對方仇恨的目光中說道,“你不可能在組織對你的嚴密監控之下,將重傷的蘇格蘭留在你身邊的……”
心臟上的貫穿傷,就算奇跡一樣的救活了過來,怕是也會不能隨意活動的修養上好幾年——不過對於降穀零來說,活著就是希望。
降穀零真正地為幼馴染放下了心,“那位研究員小姐會把蘇格蘭送到遠離組織的地方靜養吧?”
“降穀零!你給我閉嘴!!!”
從地上撐起身的格拉帕紅著眼睛舉起了槍,臉上屬於安室透的血液滑落……宛如是格拉帕與安室透兩人共同流淌下的血淚。
“所以,你見不到蘇格蘭了。”至少好幾年內見不到了。
安室透這一刻竟然感覺到了輕鬆,慶幸諸伏景光終於擺脫格拉帕這個瘋子。無視格拉帕的怒火和槍口,他繼續說道,“所以,你不會殺我的,”
“因為你想讓我、和你一起痛苦。”
……
“明明都是你的錯,”
“你為什麼不跑的再快一些,你為什麼沒有救下蘇格蘭?”格拉帕真的哭了,眼淚混著安室透的血跡靜靜地順著臉龐往下落,“你救下他了,他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了,也就不用必須送走蘇格蘭,”
“他出去養傷了,不知道什麼時間才能真的醒過來,萬一他回來的時候、不要我了怎麼辦……”
“不要你了更好,誰會要一個瘋子。”安室透繼續往格拉帕心上捅刀,卻給格拉帕包紮完腿上的槍傷後,轉身蹲在了格拉帕身前,“上來,我答應蘇格蘭要照顧你的。”
格拉帕也不客氣,直接趴了上去,手卻故意勒緊了安室透脖子上的傷口,“蘇格蘭也不會要你這個對他見死不救的混蛋。”
身體和心中的傷口都被格拉帕刺痛著,安室透想,那就這麼繼續互相傷害下去吧,也挺好的……
安室透背起格拉帕,與帶走諸伏景光的研究員們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們會在黑暗中一直揭開對方的傷疤,相互懲罰,讓鮮血淋淋的傷口成為永遠不會忘卻的記憶,然後……
等待著日後和重回光明的友人再次相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