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琴酒帶來的詭異安心感,讓雨宮江禮一直誇張的表演行為靜了下去,連臉上的表情都淡了幾分……
雨宮江禮能不清楚他現在的危險處境嗎?
會把他綁在拘束床上的護士,每天給他注射不明藥物的醫生,打量他如同評估著商品價值的所謂家人,還有現在張著血盆大口,等他送上門來的神秘組織……一不小心,他就會喪生於此。
雨宮江禮一直都在危機中膽戰心驚、充斥著不明的恐懼,但因為不敢將真實情緒暴露出來,雨宮江禮隻得拙劣地模仿著身邊的老師、隱藏著自己。
但沒辦法,沒有什麼是他能夠自己決定的。
突然的穿越,拒絕不了的、哥哥的死亡,和為了救下哥哥、必須聽係統的話加入的組織……穿越之前,他是個普通人;穿越之後,他也沒有發生本質上的改變。
他不夠聰明,沒有什麼超能力,更不是什麼天才,係統也不會“一鍵傳功”,和係統找到的老師們相比、雨宮江禮他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所以在精神病院睜開眼、發現自己失去之前絕大部分記憶的雨宮江禮想要活下去,達到救下哥哥的目標,他就隻能從老師手中、學會在組織生存下去的方法,隻能選擇去信任那些不在這個世界上、和他沒有利益關係的老師們。
如此……在危險與恐懼之中、孤立無援的雨宮江禮,怎麼可能不去依賴順從這些唯一可能幫助他的、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而這種不正常的依賴關係,隻會隨著雨宮江禮和老師們的相處、隨著老師們對雨宮江禮的“細心教導”越演越烈、最終發展到病態的程度。
這也就不怪未來的格拉帕,會成長為一位“老師控”了。
好在,格拉帕的黴運也沒有一直伴隨著他——以真心換真心,格拉帕的信任和處處老師優先的真誠還是打動了一些靠譜的老師們……有著這些老師們的影響和教導,不至於讓格拉帕真的被那些“混邪樂子人”老師徹底玩壞。
這樣比對下來,格拉帕隻是腦回路異常、三觀有億點歪什麼的,在他的眾多老師麵前、也的確算是一個正常人。
但對於其他人而言,就非如此了……倒如在琴酒眼中,突然安靜下來的雨宮江禮似乎又“發病”了。
等下那位先生要見對方,讓雨宮江禮一直發著呆可不行,琴酒皺了下眉、開口,“喂,小鬼……”
“什麼小鬼,”雨宮江禮回神、反駁道,“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吧!”
“嗬,”琴酒冷笑一聲,低頭俯視著雨宮江禮、用事實說話——彆說現在雨宮江禮癱在地上、就是對方站直了,也才到他胸口,不是小鬼還能是什麼?
【我才發現江君現在也是小矮子呢,】半張臉纏著繃帶、穿著黑西裝的幽靈老師,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表現著自己對學生並不友善的態度,【加入極道組織之後,那不就成了黑漆漆的小矮子二號了嗎?!】
【咦~】太宰治在空中飄著,漫不經心、卻也厭惡地道,【太糟糕了,黏糊糊的蛞蝓真是我到哪裡、跟到哪裡……】
雨宮江禮:?!
“老師請您不要討厭我……”雨宮江禮敏銳地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馬上爬起身、慌亂地保證道,“我現在隻是營養不良、我發誓我以後一天喝三杯牛奶,絕對會長高的!”
太宰治歪了下頭,輕飄飄地道,【那……好吧,就看你之後的表現了?】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
閃爍著紅點的攝像頭、忠誠地將畫麵轉播給幕後的“麵試官”們。
修長纖細手指輕輕搖晃著紅酒杯,透明的玻璃和鮮紅的酒液、映照出端坐在真皮沙發上的金發女人那美豔的容貌,貝爾摩德輕笑著打量著屏幕裡的兩個孩子,“這個小家夥……就是gin撿回來的孩子?”
“貝爾摩德,”沙啞蒼老的聲音響起,這才讓人發現、在房間的陰影深處竟還存在著一位看不清身形相貌的存在,“你覺得這個孩子怎麼樣……”
“怎麼樣?”貝爾摩德輕抿了口酒,靜靜看著雨宮江禮神色慌張地向他的幻覺哀求著、不要拋棄他,“比起他那老奸巨猾的家裡人,小江禮可要純良多了。”
“我收購醫院掃尾的時候,那群家夥可沒少給我添麻煩。”
“不,”蒼老的聲音繼續道,“我問的是他的價值。”
雨宮江禮失憶了、甚至不記得自己過去的身份和姓名,對於他們而言,一個年幼失憶的傀儡的確會更好控製。但現在這個傀儡卻妄想要加入他們,這就不免要進行一些評估。
貝爾摩德聳了下肩,放下酒杯,“這可不是我該回答的問題……”
……
[嗞嗞——!]
正當琴酒想著怎麼把突然神經質起來、自閉了的雨宮江禮從角落裡揪出來時,會議室的電子屏幕亮起,[Gin,你也留下。]
琴酒神色一正,微垂下頭應聲道,“是,Boss。”
Boss?雨宮江禮聞聲也打起了精神,今天的麵試、他必須成功!
經過變聲偽裝的機器音有些刺耳,那位先生緩緩說著,[聽gin所說,你也想要加入我們?]
雨宮江禮手指緊了緊,下意識眼神向一邊飄去、轉述著老師的話,甚至複刻著每一個字的聲調起伏,“是的,我想從您這擁有一個新名字……誰讓我不小心把之前的名字弄丟了呢,”
“我想以組織的實力而言,應該不會吝嗇於小小的一個名字吧?”
雨宮江禮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那位先生的眼睛,就連琴酒都發現了他的異常——十分嚴重的割裂感,雨宮江禮如同一個受人控製的人偶,安靜地發著瘋、演繹著幻象。
那位先生想得卻更多了,專門點出“名字”、是想直接索要代號?年紀不大,這口氣倒是不小……
[Gin,告訴他、你獲得代號用了多久。]
琴酒垂下的眸子中閃過厲色,“五年。”
年僅九歲的琴酒已經有了豐富的犯罪經驗,憑借著極其優秀的天賦和無數次的九死一生,他在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同時,也獲得了一般人得不到的、組織的認可……
可以說,除了組織內部收攏、自小便定下了代號的科研苗子,琴酒算是最年輕的代號成員了。
[那這位小先生到組織多長時間。]
“不足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