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弛總算放下心中的心事,從座位上站起,便爬上了對方意會後朝他伸出的手掌。
他一邊爬,一邊心中吐槽。
早知如此,一開始就給他弄來須臾草不就完了嗎?
真是白費了好幾天的功夫。
聞弛就特彆看不上這種辦事沒有效率的人,簡直浪費地球資源。
氣呼呼地這麼想著,聞弛表麵上卻十分溫順地就勢攀到乾承帝的肩膀上,然後貼在對方渾身上下約莫是最柔軟的頸邊肉上,分外依戀地磨蹭著。
將作為寵物的乖甜發揮得淋漓儘致,哄得乾承帝真的是天上的月亮都樂意為他摘來。
如此,一主一寵都千辛萬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謂皆大歡喜。
隻是聞弛心中還是沒有把狄零花的事情放過。
這件事必定是有解決方法的,可彆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
而第二天,便有人給了他答案。
早上顧凝芷起來,便讓人取來昨天針工局取來的衣裳。
鈴鐺還懵懵懂懂,不明白這時候穿這新衣裳是為何。
玲瓏卻一下子眼睛亮了,立馬伺候起來。
整裝完畢,顧凝芷便帶著一行人出門了。
一路上前半段銀錢開道,後半段隻憑一句話。
前幾日還被整個後宮恥笑被趕出承平殿、今後恐要在後宮中孤老一生的顧美人,竟是一路來到了有些宮妃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麵的乾承帝麵前。
那句話便是——“臣妾知如何製取狄零花葉乾。”
那時聞弛正躺在禦案上的棉墊裡,用乾承帝的茶水打濕的小帕子擦著爪子,腦袋瓜琢磨著怎麼再給乾承帝找些事。
此時的他如論如何都不曾想到,這個因他才能入宮,也是因他才能見到乾承帝的女人,將會為他帶來多少的坎坷波折,又將徹底改變他的人生軌跡,使其朝著一個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疾馳——
聞弛一開始還挺高興。
第一是因為他的疑惑終於有解了。
第二則是因為他認出了顧凝芷。
對方因他入宮的,能走到這裡,他也替她高興。
而且如今被所有宮妃都視作了頭號敵人的聞弛,至今還覺得自己跟她們之間是沒有衝突的。
他管狗皇帝的上半身,她們管他的下半身,分工明確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他一樣,上半身與下半身是可以分離的——
看到聞弛從墊子上坐起,一副感興趣的模樣,乾承帝便笑道:“既如此,便允你一試。”
那聲音像是敲擊在自己的心口上,顧凝芷眉睫輕顫,努力壓下心中悸動。
她心裡很清楚,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不管這個男人笑得再好看,也無法掩蓋對方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脾性。
即使她的人偶再精致可愛,過不了今天這關,她下場照樣不會比那剝皮被拖上萬藏山的舞姬好到哪裡去。
這麼想著,看著那燒得通紅的熱鍋,顧凝芷輕輕握了握拳頭。
於是乾承帝便興致勃勃地陪著掌心上的小人,看美人炒花葉。
原來這美人說的最穩妥的辦法,便是炒製。
如此既能控製火候,還能用手不斷翻炒使均勻受熱。
是的,用手。
看到對方纖纖玉手伸入那燒熱的精鐵鍋中,聞弛驚得一下子掐住了乾承帝的手心。
那姑娘的手十分快速地在鍋中翻炒,兩三分鐘就又將花葉移出,送入另一個鍋中,如此這般,一連用了三口鍋。
聞弛不知道是什麼道理,懷疑可能不同的鍋溫度不同。
但是光看那空鍋上空的白氣,就知道那些鍋中溫度都不低。
聞弛看著都覺得手疼,可那姑娘卻眉頭不皺一下。
其實就算用手,也可以戴上手套。
可那纖纖玉手,在綠綠紫紫的花葉中不斷動作,卻偏偏顯得格外亮眼而誘人,讓聞弛都不由有些看呆。
想到身邊與他一同往下看著的那人,聞弛不由心想,那姑娘是個狠人。
就是此刻,聞弛都不知道顧凝芷來勢洶洶,卻是要拿他做踏腳板。
炒製過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顧凝芷身上,直到最終一整盤紫色狄零花葉炒製成功。
聞弛都替她鬆了口氣,卻忽然一旁有人驚呼出聲。
聞弛定睛看去,竟是一片紫色花葉像是長了腳似的,在地麵上不斷前行著。
有人立時要上前查看,乾承帝卻揮手將人遣退。
此時殿中眾人安靜下來,便有不少人聽到一個很小“嘿哈”、“嘿哈”的聲音。
而後不知哪裡一陣風吹過,一下子將那紫葉掀翻在地,便露出了地下藏著的東西——那竟是個如玉製般的小人,隻有三寸高!
而且那小人臉上卻全不似聞弛那嚇人的黑窟窿般的眼珠子,和用線粗濫縫製的波浪紋卻永遠張不開的可怖嘴巴。
聞弛現在的樣子,要是出現在夢裡,他都能肯定自己絕對是在做噩夢。
可那新出現的小人,頭戴玉冠,四肢胖嘟嘟肉乎乎的,透著鮮活的肉色。五官更是精致可愛,極類兩三歲的嬰孩,甚至還有著成人無法抗拒的奶膘。
此時它又跌跌撞撞將那葉子再次扛起,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吭哧吭哧往前拖,一路上都沒人攔著它。
小人扯著小短腿墩墩跑來到乾承帝麵前,歪歪頭好奇地看著眼前人,便舉起比自己還高不少的紫葉,鼓著圓嘟嘟的臉頰,紅潤的小嘴輕啟,發出簡直能夠敲擊到人靈魂的細小奶音:“呐~”
聞弛的臉刹時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