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奎在聞弛身邊呆久了,現在想事情往往並不從一個商人角度,反而從國家格局上去思考問題。
所以他他雖然不能清楚地知道這件事對於百姓的影響,卻知道某些東西的價格波動太過嚴重,並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想來問問到底應該怎麼辦。
看到這裡,聞弛不由皺起了眉頭。
現在各地都在推廣根薯,但是如果這時候讓桑蠶價格上漲,可能很多人更願意種植桑樹。
這樣不僅會影響根薯的推廣,更重要的是,還有可能會有人大批量地將原本種植糧食的土地用來種桑樹。
可是農田有限,糧食自然會漲價。
這是風輪紡紗機投入使用帶來的必然結果。
但既然有了新技術,不使用卻也是不可能的,否則到時候就不是他們願不願意出口的問題,而是有人會拿著□□大炮來打開他們的國門了。
這麼想著,聞弛放下書信站了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思考著。
晚上乾承帝過來的時候,便發現晚膳豐盛得很,不像之前隨便一個鍋子一個湯什麼的,而是滿滿一桌子菜。
倒把乾承帝吃得很不習慣。
吃完飯,聞弛把尚奎說的事情說講了,乾承帝這回很痛快,直接甩過來一打銀票。
聞弛拿著銀票看了看,這還是他第1次看到這東西。
上麵寫了很多文字,還有許多不同的印章,聞弛見其中一個印章竟是戶部官印。
他好奇道:“這銀票跟戶部有關係?”
“這銀票是戶部底下的銀財司出的。”乾承帝笑道。
聞弛這才抬起頭,看向乾承帝,“豐朝流通的銀票都是戶部出的?”
乾承帝點頭,“一開始有人辦錢莊,朕想著這也不是辦法,若是所有人的銀子都進了這些私戶手中,恐怕要出大問題,所以便讓戶部接管了這些錢莊。”
聞弛這才露出訝異神色,他沒有想到乾承帝在這方麵是如此敏銳。
乾承帝卻是一手托著腮,笑眯眯得看著聞弛,“說吧,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與朕說?”
被他這麼一說,聞弛就想笑,看來今日的晚膳確實有點誇張了。
“之前你說要將鄞川給我,可是真的?”
乾承帝卻一下笑了,“莫說是鄞川,隻要你想要,朕有什麼是舍不得給你的?”
聽到這話,聞弛一怔,卻下意識垂下了眼,不敢看對方。
他假意喝了口茶,潤了潤嗓,才又接著說道:“江南地區桑葉恐怕是不夠了,我想進口一些彆的東西作為替代品,到時可能需要更改一下鄞川的出入口政策。”
鄞川是離江南最近的一個港口,就是真如乾承帝所說,要將鄞川給他的話,最多也隻是成為他的封地,他能夠從鄞川政府一年的稅金中抽取一部分私用,其實並不能乾擾銀川政府的運行。
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乾承帝卻是直直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想怎麼改?”
聞弛抬頭看著對方,“我想下達一道行政命令,所有進入鄞川港口的船隻必須攜帶1/3的棉花或者是糧食,這部分貨物我們將采取零進口稅的方式予以優惠,並且符合條件的船隻或商家,還可以以極低的優惠價格向掖庭司采購一定數量的特殊產品,以鼓勵更多的船隻從鄞川港口進入。”
掖庭司的產品一直是以新奇、高檔、奢侈為噱頭,卻從未有過大規模生產。
所以在市場上一直是處於有價無市的狀態,這也是它成能夠成為吊在驢麵前的那根胡蘿卜的原因。
聽到這話,乾承帝卻怔住了。
他沒有想過還可以用這種方法,來鼓勵外商攜帶他們所需要的產品進入豐朝市場。
見乾承帝露出沉思之色,聞弛猶豫了會兒,卻又說道:“但是我很猶豫,是否要將糧食放入到這個進口優惠政策列表中。”
如果一旦習慣了糧食進口,那麼本國農民很快將會開始種植大量經濟作物以增加收入。
和平時期,這對於經濟發展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但是如果一旦遇上戰爭,如果他們的糧道咽喉被掐住,其他國家完全不需要派出一兵一卒,就能將他們豐朝給生生扼死。
乾承帝卻忽然抬眸:“當然要放,他們送來多少,朕便吃下多少,朕手裡有的是要吃飯的人,百姓種的糧百姓吃,朕的人便吃他們的。”
聞弛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乾承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又要打仗了?
“而且對於這些符合條件的船隻,你可以將你生產的絲綢以更低的價格出售。”
聞弛一聽眼睛都亮發亮了。
沒錯!要求對方船隻攜帶大量糧食或棉花棉麻等原材料,那麼就意味著會變相增加遠洋商戶的成本。
如此若是能夠在絲織品上給予對方優惠價格,增加對方的利潤,那麼即便沒有掖庭司,恐怕也可以讓一部分商家們減少對這個政策的排斥。
而且這也給了他這部分絲織品一個低價走入市場的渠道。
簡直一舉兩得!
商量完這些事之後已是入夜,聞弛見乾承帝似有留下來的打算,正想著有什麼法子把對方哄走,去見對方將杯中的茶一飲而儘,站起來道:“朕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說著他也不不再看聞弛的神色,推門就出去了。
留下聞弛一人怔怔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