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桓則保持著舉著虎頭鞋的動作,緊接著,舞台上的燈光一暗。
大約過了半分鐘後,燈光重新亮起,舞台上的場景轉到了公子帶著護衛滿城尋找公主那裡。
他們找到了灰姑娘的家裡,灰姑娘的兩個姐姐正在試鞋。
第一個試鞋的姐姐輕輕鬆鬆的穿上了那隻虎頭鞋。
她滿臉驕傲的站起來,提起裙擺對著觀眾席行了一個禮,然後往前邁了一步,她37碼的腳直接從那隻虎頭鞋裡出來了。
向桓則誇張了‘哇哦’了一聲,“看來這位美麗的姑娘並不是我要找的姑娘。”
“我的姑娘是一個擁有42碼大腳的人,他穿著這隻虎頭鞋可以輕輕鬆鬆的帶著走,不會走一步就掉了。”
話音還沒落,觀眾席就開始一陣大笑。
“這個王子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瑪麗蘇霸總式發言,我真的要被他給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42碼的大腳姑娘,幸好這個辛德瑞拉是反串,要真是個女孩子,自己的超大鞋碼被這麼反反複複提,下台以後非得把那個王子給打殘了。”
“說起來這個灰姑娘到底是誰演的啊?我好想認識一下,要是能在托福考試之前跟他多練練對話,說不定我那可憐的口語分能提高一點。”
“我聽他們說,好像是那個科學二班的江臨扮的。”
“臥槽!江臨?就是那個懟外教說的是鳥語的江臨?”
“是啊,你沒聽報目嗎?”
“報目是聽了,就是沒想到辛德瑞拉竟然是他演的,這年頭連江臨這種水平的人口語都這麼標準了,那我過托福的希望不是更渺茫了?”
“你想多了,托福考試通不通過是看分數,又不是看排名,你托福過不了純粹是因為你的那點兒分數到不了及格線。再說了,人家江臨在科類二班,考雅思,不考托福。”
……
舞台上,第一位姐姐出師未捷,於是換第二位姐姐開始試鞋。
這位姐姐的腳比她姐大一點,可惜她39碼的腳還是沒能成功的帶著虎頭鞋走起來。
她隻走了兩步虎頭鞋就掉了,大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位姐姐的腳趾還蜷著,看起來是真的很想用腳趾抓住這隻虎頭鞋。
向桓則看著二姐的腳,摸著下巴,遺憾的搖搖頭,“哦,看來這位姑娘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上帝啊,我的姑娘到底在哪兒呢?”
兩位姐姐都不行,惡毒繼母眼看著王子就要走了,於是咬了咬牙,一拍大腿說道:“王子殿下,請等等,這屋子裡還有一位姑娘沒有試鞋。”
王子眼前一亮,“哦?還有哪位?”
惡毒繼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
這一聲‘我’吼得中氣十足雌雄莫辨,觀眾席再次傳來一陣大笑。
王子嘴角一抽,“我要找的是姑娘,不是媽媽。”
正在王子話音落下的時候,灰姑娘提著籃子出現在了門口。
他見屋裡聚了這麼多人,還有帶刀侍衛,不禁一聲‘嬌呼’,“哦,媽媽,姐姐們,家裡是來客人了嗎?”
舞會結束,灰姑娘脫下了華麗的東北風中歐宮廷禮服,換上了自己在家經常穿的、樸實無華的粉色盤口上衣配綠色八分褲。
腳上華麗的虎頭鞋也變成了平平無奇的繡花鞋,不知道是不是白襪子賣完了,他的紅色繡花鞋竟然配了一雙帶有‘以暴製暴’字樣的繡字。
看到辛德瑞拉出現,王子再次眼前一亮,他指著灰姑娘問繼母,“這位姑娘瞧是誰?看著有些麵熟啊!”
說完,他轉頭問灰姑娘:“美麗的姑娘,你剛從外麵回來嗎?之前試沒試過這隻虎頭鞋?”
辛德瑞拉看了一眼虎頭鞋,驚的手上的籃子都掉了,他小聲呢喃:“這隻虎頭鞋怎麼在他這兒?”
呢喃過後,他又對王子說:“還沒有,殿下,我還沒有試過這隻鞋。不過……為什麼要試鞋呢?”
向桓則邪魅一笑,“因為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姑娘,她從我的舞會上逃走了,我想把她找回來。”
他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剛才還在用正常的聲音說話,這一句卻突然換成了低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過去的語調,像極了《戀與製作人》當中那位說話喘不上氣的霸道總裁。
尤其他說的還是英文,聽著真的就像在垂死掙紮一樣。
江臨抬眼看他,卻看到他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向桓則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裡仿佛有光,對視的瞬間,他的左眼還輕輕眨了一下,騷得一批。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貨這麼騷,江臨非但沒有嫌棄,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向桓則轉頭對身後護衛的扮演者說:“把鞋子拿上來,讓這位美麗的姑娘試一下。”
江臨猛地回過神,衝向桓則彆扭的行了個禮,然後坐到椅子上開始換鞋。
他穿好鞋子,然後起身走了幾步,非常合腳,沒有之前兩個姐姐還沒走就掉的情況。
王子一聲歡呼,“哇哦,這隻鞋你穿上正合腳!看來你就是我要找的姑娘!”
“你就是那個能穿著這隻42碼的虎頭鞋不掉的姑娘!”
江臨:“……”
試鞋的情節結束以後,就是辛德瑞拉跟王子再念一段肉麻的台詞,再然後就可以謝幕了。
可是就在江臨打算念出那段肉麻的台詞的時候,向桓則又開始了。
隻見他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段甘蔗,看著像是上一個場景掰剩下的。
他說:“美麗的姑娘,為了確保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還要再做一個測驗。”
“昨天與我跳舞的那位姑娘是個特彆真實不做作的姑娘,他可以吃甘蔗不吐甘蔗渣,我現在給你削一段甘蔗,你咬一口,讓我看看你吐不吐渣。”
江臨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
吃甘蔗,吃尼瑪的甘蔗!老子吐你一臉渣你信不信!
向桓則將江臨的想法儘收眼底,又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把刀,忍著笑意開始削甘蔗。
觀眾席的同學都笑噴了。
“這王子從哪兒變出來的甘蔗?我怎麼沒看見?”
“我比較關心他的刀是從哪兒變出來的,我們學校禁止帶管製刀具吧哈哈哈。”
“有一說一,這是我看過最真實不做作的《灰姑娘》,我好想給他滿分。”
“我感覺這話劇被改成這樣,我們可能覺得好看,但老師估計會不高興,畢竟《灰姑娘》也是童話經典。”
“我覺得不一定,我們學校年輕老師還是挺多的,評委席也有好多年輕老師,我剛才看他們笑得好挺開心的,”
“對啊,而且這次文藝彙演說是文藝彙演,其實重點還是考驗學生的學習情況,就王子和灰姑娘兩個人的口語,老師肯定會給高分。”
“對對,這次的節目都是學校安排好的,雖然是抓鬮決定每個班出什麼節目,但是藝術類班級的可選擇節目都是演奏或者歌唱,文化課方向班級的可選擇節目都是話劇或者小品,說白了就是變相的考試。”
“所以我一直覺得學校真的很心機……”
再看台上,王子三兩下把甘蔗削好,遞給灰姑娘,“美麗的姑娘,請你咬一口甘蔗,讓我看看你吐不吐渣。”
江臨覺得如果自己的眼睛能噴火,此刻向桓則肯定被自己燒死了。
向桓則把甘蔗又往前遞了遞,用口型對他說:“就算你眼睛會噴火也燒不死我,趕緊吃甘蔗,觀眾看著呢。”
江臨現在沒空思考為什麼向桓則會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他露出一個近乎溫柔的微笑,從向桓則手裡狠狠地奪過甘蔗。
他眼睛盯著麵前憋笑憋得都快岔氣的糟心孩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使勁的把甘蔗嚼碎了。
仿佛嘴裡的那一小坨甘蔗就是向桓則,江臨要使勁把它咬成碎渣渣。
向桓則低著頭憋笑,身子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
他真的快笑出聲了,這小家夥還想把他拆吃入腹,嘖嘖嘖,什麼居心啊。
江臨把嘴裡的甘蔗汁連帶著帶甘蔗渣一起咽下肚。
向桓則驚喜的鼓了兩下掌,“哦!美麗的姑娘,果然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那個從我的舞會逃走的小壞蛋。”
低沉的語調,肉麻的台詞,台下的同學們一陣發笑,台上的江臨都快吐了。
王子成功找到灰姑娘,話劇隻剩最後一幕,兩人相擁而吻。
向桓則麵帶微笑,慢慢朝江臨走去,在他麵前站定。
接著,他攬住江臨的腰,身子慢慢前傾,兩個人一個前傾一個後仰,形成了極其偶像劇的一個動作。
他們這個借位的kiss從觀眾席的角度來看非常真實,台下的同學們瞬間就炸了,甚至還有人站起來衝他們吹口哨。
在大禮堂的一陣歡呼中,在同學們看不見的地方,江臨一巴掌呼上了向桓則的嘴。
向桓則眉頭狠狠一皺,嘴巴周圍的皮膚瞬間就紅了,因為打的位置離耳麥很近,喇叭裡還傳出了擊打的聲音,隻不過大家太嗨了沒聽到。
足見江臨用力之大。
向桓則還沒來得及委屈,江臨就一把把他推了起來,接著台上幾位出演話劇的同學站成一排,朝觀眾席彎腰行謝幕禮。
台下的掌聲久經不衰,歡呼叫好聲一片,有出去上廁所或者透氣的同學回來,見到此情此景表示滿頭問號。
“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節目是話劇吧?怎麼跟開了個演唱會一樣嗨?”
“我也想問,我就去拉了個屎,就好像錯過了什麼巨星見麵會一樣。”
看了整場話劇的同學解釋。
“因為這是一部鄉村愛情版的《灰姑娘》,我保證你從未見過如此清新脫俗不做作的《灰姑娘》。”
“對,從服裝到情節,真的震驚我全家。”
“我隻見過暗黑風童話,沒見過鄉村愛情風童話,真的,看到就是賺到。”
評委席的老師們也在低著頭互相交流著,大多數的老師麵上都帶著看完話劇後還未散去的笑意,隻有極個彆的老師麵帶不爽。
“這部話劇根本就是毀經典,都給了劇本了,為什麼不按照劇本演?”
“就是,這個班的學生簡直反了天了!”
“張老師,彆這麼生氣嘛。你換個角度想,這部風格迥異的話劇正好展示了我們學校學生豐富的想象力。”
“就是,你看觀看的同學們反應多好,你不喜歡隻能說明你不懂年輕人。”
“這些孩子們將來多是要跟同齡人打交道,做事不能太死板。”
“對啊,而且本來文藝彙演就是變相的檢測學生們的學習情況,外語學的怎麼樣,藝術類的同學專業課學的怎麼樣,他們雖然改動了學校給的劇本,但是兩個主演的英語沒的說吧。”
“……”
台前轟轟烈烈,台後也好不到哪兒去。
幾人下台之後,向桓則本來打算向江臨哭訴他剛才的暴行,結果他還沒‘哭’出口,江臨的拳頭就上來了。
向桓則沒有防備,直接一拳被他打得坐在了椅子上。
江臨站在椅子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眼神之冰冷,仿佛。
向桓則噗的笑出了聲,對上江臨冷冷的眼神後,他又忙收了笑意,賤兮兮地說:“同學啊,你乾嘛突然這麼嚴肅,我害怕。”
其語氣之欠揍,讓江臨的火又往上冒了幾分。
江臨雙手背後,身子微微前傾,在兩人呼吸可聞的距離停下。
他露出一個近乎溫柔的小笑,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很喜歡吃甘蔗呀?”
向桓則後背緊貼著椅子靠背,手背貼在唇邊,眼底滿是笑意,“還行吧,這個季節適合吃,我比較好養活,喜歡吃應季水果。”
江臨點點頭,然後四周環視了一下,找到了那兩截在台上被他咬過的甘蔗。
甘蔗被放在化妝台上,他一把抓過,遞到向桓則跟前,“行啊,你愛吃應季水果,那就把這點甘蔗都吃了。”
一整根甘蔗被掰成兩段,他就隻吃了兩口,還剩很多。
向桓則看了一眼江臨手裡的甘蔗,吞了下口水,“彆了吧,這麼多呢,都吃了啊?”
江臨麵無表情,把甘蔗舉得更高了一點,“你吃不吃?”
向桓則將身子轉了個角度,賠著笑,故作矯情道:“江同學,你的聲音像一個冷些無情的殺手,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