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殺了趙老四全家後,王木匠後來才發現自己,隻有在虐待強奸女性時才能勃起。又因為滅門案他僥幸過關,隱藏心底的邪惡一點點的被激發,終於走上了強奸殺人的黑暗之路。
在前世,這個案子十年後見諸報道,因為是廣寧的案子,加之南營滅門案是陸錚離開公安係統前的疑案,所以對這個案子的報道陸錚曾經詳細過,是以印象深刻。
不過現在和前世是兩個世界,陸錚知道,許多事便會不同,不說自己扇動的蝴蝶翅膀引起的連鎖反應,便是同一個人,一生中也有很多不同的抉擇。尤其是殺人案,很多時候都是一時意氣,諸般因素加起來,才能令一個正常人去殺人,而在廣寧縣內,自己或許已經影響了很多人很多事,一些命案早已未必發生。
便是得知趙老四一家被殺後,陸錚也不敢確定凶手還是不是王木匠,直到同他對話,詐他之後,才確定王木匠就是凶手。
隻是這種事,自然說不得的,所以當侯建軍和洪濤追問心中疑惑時,陸錚隻是含含糊糊的應付,什麼發現王木匠的布鞋有趙老四家特殊的紅土印了等等,卻令侯建軍和洪濤感覺大開眼界。雖然,實在不知道陸政委所說紅土,到底是如何特殊,為何在王木匠家便不會有這種紅土。
……
當晚王木匠被扔進了南營派出所錄口供,第二天,洪濤便押解他來縣城,更邀請陸錚,一起去縣局說明案情。至於侯建軍,昨晚便有話,不想攙和。
其實陸錚本來也不想去的,他已經同李向陽打了聲招呼,讓李向陽幫自己在縣委書記裘大和麵前探探口風。
李向陽因為陸錚還了他侄子清白的關係,現今同陸錚走的特彆近,而陸錚也知道。李向陽是裘大和提起來的,多少在裘大和麵前能說上話。
裘大和和馬衛國、章慶明一向不睦,他很早就想在縣局提拔自己的人,隻是現今製度下,縣局局長的位子實在不是他能一手左右的。所以,他一直看好的馬躍武一直黑不黑白不白的不上不下。而自己現在冒出來,裘大和多半便會利用自己來削弱章慶明在縣局的影響力。雖然,自己遠遠不能抗衡章慶明,但成為裘大和的代理人後,終究會站在章慶明的對立麵。
自己這個棋子,隨著這些案子,已經漸漸展露出了價值不是?
隻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成為下棋的人,不過,兩世為人的自己,有足夠的耐心。
所以,陸錚本來今天不想湊這個熱鬨,可架不住洪濤盛情難卻,想想自從打了高誌凱後,很久沒在縣局露麵了,回去轉轉展現下存在感也好,當下便欣然應允。
不過陸錚沒有同洪濤一起去彙報案情,而是施施然去了治安科,治安科的老部下們,見到陸錚到訪都很親切。陸錚不在縣局的這段日子,他們才想起了政委的好,政委是杠頭不假,可政委在的時候,真沒人敢欺負治安科,可現在,刑偵的人尾巴都翹到天上了。
陸錚和副科長孫傑幾個人,正聊天打屁的時候,辦公室外跑來一個小民警,說是章局長有請。
陸錚來到章慶明辦公室,高誌凱、馬躍武和洪濤都在,高誌凱臉色很難看,馬躍武卻是笑著對陸錚點了點頭。
章慶明也再一次重新審視著陸錚,每次當他快淡忘了陸錚這個人,以為陸錚已經無關緊要時,這個家夥總會出其不意的強勢反彈,看來,要重新換個角度看他了,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高誌凱眼神裡卻充滿了怨毒,又一次,被陸錚狠狠扇了個耳光,
本來這段日子忙,沒去招惹你,你竟然不知死活,那就彆怪我了。高誌凱恨恨的想著。
陸錚如果是條蛇的話,高誌凱相信,他已經抓住了這條蛇的七寸。
陸錚去了打擊辦後,高誌凱也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通過工商局一個朋友,他竟然發現,陸錚對一些投機分子處理極輕,想來,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而他工商局的內線,也早答應他可以出來當證人,實名舉報。
隻是最近案子太多太忙,才沒時間去理會陸錚,誰知道,再一次被陸錚踩了上來。
高誌凱打定主意,過兩天取好證,上麵再適當活動活動,這一次,一定要將陸錚徹底打垮,送他進監牢。
耳裡聽著章慶明勉勵陸錚的言語,高誌凱更覺刺耳,但他慢慢閉上眼睛,一個快死的人了,自己又和他計較什麼?
……
陸錚和洪濤一起從章慶明的辦公室出來,來到樓梯轉彎處,洪濤看看表,11點多了,便笑道:“政委,我請你吃飯。”
陸錚做個往下走的手勢,說:“去食堂吃,我有飯票,今兒禮拜三,食堂改善夥食的日子,菜錯不了。”
“那怎麼行。”洪濤大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他現在對這位年輕的政委,不但信服,甚至都有些崇拜了。
兩人說著話,便來到了二樓,一名穿著土布衣衫的小夥子從審訊室匆匆走出,陸錚和洪濤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洪濤低聲說:“刑偵的人手真黑。”看這小夥子,走路都有些勉強。
陸錚笑了笑,刑訊的那套路數,他實在有些麻木了,暫時也不是他能改變的。
不過當小夥子從他們身邊經過匆匆下樓時,陸錚怔了下,隱隱覺得不對,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隨即他就知道什麼不對了,因為他嗅到了一絲血腥味,而且,絕對不是被毆打出小傷口的那種血腥,而是戰場上才能聞到的那種刺鼻氣味。
“喂,你站住!”陸錚喊了聲。
小夥子背影滯了滯,卻仍在快步下樓。
“站住!”陸錚追了下去,洪濤馬上知道不對,跟著往下跑。
突然,那小夥子猛的回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陸錚和洪濤,那一刻,洪濤都驚呆了,卻覺一股大力傳來,他猛的向旁邊跌去,震耳欲聾的“砰砰”聲中,他摔在了一旁。
“嘭嘭嘭”的聲音震得洪濤頭昏腦漲,距離太近了,樓道的結構又很狹窄,聲音根本散不出去,就好像在他耳邊炸開一般。
槍聲很急促,也很短,也就幾十秒時間,洪濤晃了晃頭,才發現陸錚站在他身邊,手裡有一把五四式,很眼熟,好像是他的槍。
一樓和二樓的拐角間,那個小夥子軟綿綿躺著,胸口一片血紅,顯然,被陸錚一槍斃命。
洪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在那小夥子肩膀動的一霎那,陸錚已經警覺,一把推開他,而且,還拔出了他的配槍。
“你中槍了,待著彆動。”陸錚的聲音就在他耳邊,然後洪濤才發現,胳膊疼痛難當,鮮血不時湧出。
而這時,四麵八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陸錚大喊道:“快,叫救護車。”
洪濤突然惡心的厲害,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
洪濤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一片雪白,他躺在醫院的病房,陸錚,正關切的看著他。
“政委,到底怎麼回事?”洪濤想坐起來,陸錚笑著攔住他,說:“你躺著你的,現在局裡亂成一窩粥,我得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回去替你打聽打聽?”
洪濤三十好幾的人了,卻被陸錚的一句玩笑話逗的臉通紅,他知道,剛才是政委救了他的命。
晚上的時候,侯建軍來病房看他,洪濤這才知道了事情始末。
原來,在局裡被擊斃的小夥子,便是公安部的頭號通緝犯——東北張自力,這人,行蹤詭秘,比二王還令人頭疼,在東北三省,他殺害了軍警不少於三十人,但最近突然銷聲匿跡,公安部判斷他可能出了關,早就下文關內各省,嚴密稽查。
卻不想,他來了廣寧。
張自力有偽造的東北某單位的介紹信,就大搖大擺的住在了廣寧縣委招待所。本來他很是低調,晚出早歸的,但偏偏惹到了刑偵隊的人,其實他已經不吱聲了,刑偵的人卻明擺著欺負外地人,直接把他銬上了警車。
在審訊室,估計張自力本來也一直忍著,但刑偵的人下手太黑了,忍無可忍之下他才出手反抗,兩名刑偵隊員都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割了喉,事後分析,應該是摔碎的玻璃杯,
張自力臨走又摸了其中一名刑偵隊員的槍,若不是被陸錚發現,隻怕又會很快銷聲匿跡。
洪濤聽著侯建軍說來龍去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天,張自力?!”
侯建軍笑道:“可不是嗎?這個殺人魔王,沒想到被咱們陸政委一槍就要了他的命。遇到咱家政委,算他時運低。”不知不覺,他口中對陸錚的稱呼語氣都變了很多,隻怕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洪濤舔舔舌頭,說:“聽說陸政委在部隊時殺越南小鬼子跟割草一樣,張自力碰到他老人家,那還不是個豆芽菜兒?”
侯建軍讚同的點點頭:“說的也是。”他渾沒注意到洪濤這句話的語病,二十多歲的政委成了“他老人家”,侯建軍偏偏聽著覺得理所當然。
國人都有英雄崇拜情結,隻是和平年代,英雄難覓。
侯建軍又突然嘿嘿笑著說:“政委又立功了,局裡已經向市局、省廳做了彙報,省廳的調查組應該今晚就能到。不過,老章、高誌凱可就慘嘍。”
洪濤點點頭,要犯被糊裡糊塗刑拘,卻又殺害了兩名乾警後逃出來,這報告,可不知道高誌凱怎麼寫,不過嘛,洪濤搖搖頭:“不知者不怪吧?”
侯建軍哼了聲:“什麼不知者不怪?省廳的文兩個月前就到縣局了,要求下發範圍是具體到派出所每一個乾警,都要拿到張自力的照片,要爛熟於胸。章慶明根本沒當回事,這才出了事故。他呀,就是安穩日子過久了,倒黴催的。”說著又冷笑兩聲:“要不然,你以為省廳下調查組是為了給咱請功麼?”眼見章慶明要倒大黴,章局在他嘴裡就變成了“老章”“章慶明”。
洪濤有些看不上侯建軍的勢利樣,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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