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就笑,打招呼:“程主任。讀蕶蕶尐說網”程明遠這人,不喜歡彆人喊他“程老”,這個禁忌,還是程凱偷偷告訴陸錚的。
程明遠點點頭,說:“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好啊!”程明遠說話總是有些儒氣,彰顯他曾經文化係統領導的身份。
陸錚笑道:“您太誇獎我了,張老睡了,難道我一個年輕人,還非叫醒他啊?來看望他,就是個心意,心意到了就好。”
程明遠從病房窗戶,看著內裡孤零零的父子二人,說:“你覺得,這個心意不該被張老知道麼?這對他,也是個寬慰啊!”
顯然,程明遠是感慨張老辦了退休手續,下麵人態度馬上不同,與祝老病房的熱鬨形成鮮明的對比。陸錚笑道:“程主任,其實吧,現在沒人來看張老,我覺得並不是世態炎涼。病人住院,都是剛剛進來時熱鬨,看望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讓人應接不暇,但過一段時間,人就少了,畢竟不是家屬,不可能經常來。但對病人來說,卻往往便是住院後期、快出院時感到孤寂,病情穩定了,也有精神和人說話了,偏偏,就沒什麼人來了。”
“所以我覺得,關心病人,還是要講些心意的。”
程明遠有些訝然的看著陸錚,好一會兒後點點頭,“所以,你就選現在來看張老?”
陸錚微微頷首,說:“祝老那兒我已經去過了,再去就挑他有精神頭的時候吧,到時候多去幾次,現在祝老肯定為病情擔心,加之身體虛弱,應付看望的人,反而是個力氣活、苦差事了!”
程明遠好久沒說話,最後,點點頭,“難得啊難得,你年紀輕輕的,想法便如此多。”
陸錚笑笑,沒吱聲。
程明遠就揮了揮手,說:“走吧,我也學學你,就不打擾他了,明日再來。咱一道走,早想和你聊聊了。”
和陸錚說著話,兩人相攜下樓。
……
第二天一大早,受黃老委托,陸錚陪同安一鳴下了青龍,這一次待遇可就大大不同,陸錚事前打了電話,等他和安一鳴、以及隨行財務人員、建築規劃人員等等到了青龍縣委招待所的時候,馬衛國竟然親自帶了一堆乾部候著呢,其中,還有自馬頭營公社趕來接安總一行的副書記趙平凡。
安一鳴本來想馬上去下麵幾個公社看看,馬衛國卻攔了駕,說眼看也中午頭了,吃頓飯再走,而且,飯菜都安排好了,就在縣招食堂,隨便吃點。
盛情難卻,安一鳴和陸錚對望一眼,便點頭答應。
趙平凡無奈,隻好借招待所電話往回打了電話,通知社裡書記、主任和一眾等著歡迎安總的乾部群眾,已經布置好的歡迎大會隻能改在下午。
馬衛國雖然說是在招待所食堂隨便吃點,但在招待所小餐廳的閣間,很是布置了滿滿一桌豐盛菜肴,在席上,馬衛國更頻頻給安一鳴勸酒,其實不難想象,對於馬衛國這等有前途、迫切希望乾出些成績的乾部,安一鳴這個財神爺意味著什麼。貧困的青龍,如果能借安一鳴的手引入資金投資建設,引入第一筆外資,馬衛國在青龍史誌上也會留下大名。
陸錚自然被安排在安一鳴鄰座,馬衛國對他也很客氣,還介紹陸錚給全體乾部,席上,更頻頻有人給陸錚敬酒,陸錚和馬衛國也很親熱的碰了幾杯。在這一瞬,在場不知底細的乾部,都會以為,陸處和馬縣長是多年的老同事,關係,還親密的很。
基層乾部都能喝,陸錚一連乾了幾杯白酒,便覺得這樣下去頂不住,在馬衛國耳邊低聲說:“我去個廁所。”馬衛國笑著點頭。
落在旁人眼裡,這竊竊私語的樣子,就更覺得他倆關係親密了。
陸錚挑布簾出了隔間,卻見趙平凡正匆匆走來,臉色有些不豫。
“陸處。”趙平凡打了個招呼,掀布簾向裡看了看,正好看到馬衛國舉杯和安一鳴碰杯,趙平凡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慢慢放下了布簾。
陸錚掏出煙,說:“走,去抽顆煙?裡麵有些悶。”
趙平凡歎口氣,點了點頭。
青龍縣委招待所的環境還是挺好的,餐廳外,假山綠木,環境清幽。
五月晌午的日頭已經有些毒了,陸錚和趙平凡便找了假山旁一塊樹蔭地,微風吹來,清涼舒爽。
看到陸錚遞給自己的紅塔山,趙平凡苦笑道:“陸處也做生意?”
現在乾部忙裡偷閒做點生意並不是太大的忌諱,甚至中央下文件號召黨員乾部帶頭停薪留職下海,在經商上,黨員也要起模範帶頭作用,一些級彆較高停薪留職下海者,還被樹立成典型。
陸錚還知道,幾年後,深圳證交所成立,但偏偏沒人買股票,很多人,認為股票和賭博是一個性質,這時候,又是中央下了文件,硬性指標,黨員乾部必須帶頭買股票,甚至,一些地區還規定了黨員乾部買股票的最低額度,按級彆劃分。細琢磨,便是為了保障這部分人的利益,在初期,大陸股票市場定也會紅火起來,畢竟在中國,政府對市場的影響力太大了。
而趙平凡這句二十年後會嚇壞許多乾部的問話,現今說來,卻也沒什麼大不了,陸錚笑了笑說:“我家裡有人做生意。”
趙平凡笑道:“其實陸處做生意,肯定也很了不起,聽說,廣寧的很多生意人,陸處都給出了好點子呢。”
顯然,與陸錚第一次見麵後,趙平凡便很快打聽了這位陸處的底細。
陸錚笑著擺擺手,說:“你這都是道聽途說,做不得真。”
趙平凡真誠的道:“不過我認為,陸處還是應該在仕途發展,最好,能做幾任地方官,那,人民群眾就有福氣了。您在廣寧提出的種種構想,現在都正在實踐中,我想,在將來,必然會證明它們切實可行。”
上個月,江海燕已經被任命為廣寧縣委書記,而化肥廠搬遷已經啟動,同時,在陽光競標下,產生了承包人,廠裡,選舉產生了老工人組成的財務監督委員會。
同時啟動的另一個國企改製也是采取的相同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