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默然,其實果邦人雖然一直自稱共和國為他們的祖國,但是,很多時候,祖國又隻是他們的擋箭牌。
當然,從道義上說,幫助果邦取得自治地位理所當然,而且,現今國際環境,放棄果邦更是不明智的選擇。
隻是果邦地區也好,佤邦地區也好,緬甸北部山地,盛產罌粟,這也是他們的重要經濟來源,曆史經驗證明,在這些地區想實現替代種植,難上加難,這裡的土地和氣候,真的很難種植其他經濟作物或者農作物。
陸錚對此倒也理解,因為果邦人和佤邦人自小便與罌粟為伴,甚至很多小孩便是喝著罌粟糖水長大,在他們眼裡,種植罌粟,並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不種植罌粟,反而可能會餓死。
但不管怎麼說,在可預見的將來,這也是個麻煩。
餘文蘭打量著陸錚神色,緩聲說道:“陸錚同誌,我們知道祖國現在正被西方殖民者汙蔑和製裁,所以,我們也理解祖國援外政策的變化,現在,我們隻是希望能得到一筆低息貸款,幫助我們度過這次難關。”
陸錚想了想,問道:“具體數目呢?”
餘文蘭便從方才給陸錚看的小本子裡抽出一張紙箋遞給陸錚,顯然,她是有備而來。
看了眼紙箋,陸錚微微點頭,說:“餘大姐,不瞞你說,現在我們國內有自己的問題,所以,你的要求我隻能承諾,會儘快向上級彙報,一切都要上級部門批準。”
餘文蘭微笑道:“我知道,一切都拜托專員同誌了,陸專員,明天你來我們南街看一看怎麼樣?我想,你需要知道我們南街和果邦的真實情況。”
陸錚琢磨了一下,說:“改日吧,我今天要回省城,剛好向省城特辦彙報你們的事情。其實南街的情況我聽鄭書記講過,很多情況我都是了解的,我會向特辦向部裡為咱們的同胞努力爭取的。餘大姐,我不妨跟你實說,這筆款項不大,我估計沒問題,如果實在不行,我也會為你想辦法。”
餘文蘭又是詫異的看了陸錚一眼,這位中共年輕特派員,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不但沒有推諉,反而在沒有同上級部門彙報過的情況下就將事情私下答應,而看得出,這並不是他缺乏談判技巧,而是,為了叫自己安心的一個承諾吧。
“謝謝專員同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餘文蘭說這句話時,確實從心裡感激陸錚。
中午吃過飯,鄭衛國鄭書記坐上了陸錚去南州的麵包車。
他恰好要去瀾江地委開會,聽說陸錚回南州,便搭了個順風車,因為他的吉普車出了故障,剛剛送去修理。
杜小虎開車,陸錚和鄭衛國坐在後排。
“餘縣長對你讚不絕口。”車子還未駛出南街,鄭衛國就笑嗬嗬的開了聲
陸錚笑了笑,剛才自己和餘文蘭談事情時,為了避嫌鄭衛國自然沒在旁邊,但聽話頭,鄭衛國好像知道很多事。
“鄭書記和餘縣長很早就認識了吧?”陸錚笑著問。
鄭衛國眼裡就閃過一抹悵惘,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有二十多年了吧,我六十年代作為知青援助她們革命,在緬甸待了很長時間,75年回國。”
陸錚怔了下,看向了他。
鄭衛國深深歎口氣,摩挲了把頭發,“這一晃,時間過的真快啊還記得,那時候,我還是小蘿卜頭,餘縣長是中央宣傳科的宣傳於事,我這個小紅衛兵,當時被她好一通教育呢。”說著,就愉快的笑起來。
陸錚也歎口氣,說:“這就是歲月啊,不知道我二十年後,是什麼樣子。
鄭衛國看向他,問道:“陸組長參加過對越反擊戰?”
陸錚沉默著,點了點頭。
鄭衛國問道:“前線戰爭,很激烈吧?”
陸錚嗯了一聲。
前麵開車的杜小虎咬著牙道:“越南小鬼子,我們殺了個多,越南鬼子也欠下我們的血債當時我們一個連,讓小鬼子幾個團沒處跑,錚子哥是我們的連長,那場仗,我們連幾乎全打光了,錚子哥撿了一條命,當時打完仗,他是被當屍體抬下去的,幸好有個衛生兵細心,發現錚子哥還有口氣。現在怎麼著?要和小鬼子和解?我X他娘的”
“虎子彆胡說八道”陸錚沉了臉,杜小虎便不敢再說什麼,用力按了兩下喇叭撒氣。
鄭衛國看著陸錚眼裡閃過的一抹痛苦,默默拍了拍陸錚肩膀。
這時,前麵一輛桑塔納突然減速,虎子急忙打方向盤才從它身側擦過,桑塔納車窗搖下,有人冒出頭,大聲指著虎子罵,好像是罵“按他媽什麼喇叭”之類的話。
然後,桑塔納又飛快的從麵包車旁超過,看到麵包車急刹車下好像打不起來火,桑塔納裡傳來一陣哄笑,有人從車窗伸出手,大拇指慢慢指地。
陸錚看得清楚,桑塔納裡,坐著那天在富麗平吃飯遇到的於瘦年青人。
“又是這幫王八蛋”虎子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隻是想起自己現今的職責,將車啟動後才沒踩油門去追。
鄭衛國臉色也冷了下來,又有些詫異的問陸錚:“你和秦小龍碰過麵?”
陸錚說:“前麵車裡那個年輕人麼?他叫秦小龍?我隻是聽人說他是寨子鬼。”
鄭衛國點點頭,“對,叫秦小龍,做邊貿生意的。”
陸錚笑了笑,說:“不僅僅是邊貿生意吧?我看他,都快成邊境一霸了。
鄭衛國沉默了一會兒,說:“他是省委秦書記唯一的兒子。”
陸錚點了點頭:“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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