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陸錚翻看著他拿來的人事檔案,好像都不怎麼滿意,王榮洲猶豫了好久,才推薦了謝洪文。
在看了謝洪文發表在內參上的幾篇文章後,陸錚當即拍板,就這個小夥子了。
陸錚看上的是謝洪文一篇特彆尖銳的文章,在文章裡,說起執政者的責任,謝洪文便舉了瀾江地區民政處處長的一番話,這位處長說起社會主義製度的優越性,以一位農村老大娘被民政部門救助開刀切除白內障為例,講到如果沒有政府,她的眼疾就不可能治好,所以,老百姓應該感激我們,感激黨和政府。謝洪文在文章裡反問,老大娘辛辛苦苦操勞一輩子,老了卻沒有錢治病,那麼,這個責任是誰的?我們的執政者反而為此沾沾自喜,以為這是我們對人民群眾的恩惠,是不是很可悲?
幾句反問,令陸錚一下就喜歡上了他。
不過見陸錚選了謝洪文,王榮洲又含含糊糊的,說是這個小夥子本來是地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孫厚堂的秘書,但不知道為什麼,孫書記後來不用他了,而且對他意見特彆大。
陸錚自然不會對王榮洲透露的信息掉以輕心,當晚,便叫虎子同人打聽了,原來,謝洪文和孫厚堂的兒子是同學,也是好朋友,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兩人翻了臉,傳聞是孫厚堂的兒子利用一些手段撬走了謝洪文青梅竹馬相處十幾年的戀人,就在去年,孫厚堂的兒子同謝洪文這個過去式的女朋友,舉行了婚禮。
由此,謝洪文和孫家關係急劇惡化,聽說還曾經在孫家大打出手,謝洪文給了孫厚堂兒子一耳光,孫書記黑了臉,視謝洪文為眼中釘,這陣子,好像都在傳,謝洪文會被調去市十一中做初中老師。
虎子聽到的消息,孫厚堂這個人,在瀾江很有地位,也有名的手黑,誰得罪了他,定然吃不到好果子。
此刻,陸錚看著麵前這個高高瘦瘦的年青人,看起來,謝洪文倒是平平靜靜,眼神也很清澈,不像個暴脾氣的人。
又琢磨,王榮洲應該是有憐才之心吧,但又幫不上這個小謝,所以,將他推薦給自己,自己是部委掛職於部,孫厚堂在瀾江再怎麼呼風喚雨,那也拿自己沒辦法。
想著這些事,陸錚也沒多說什麼,對著謝洪文點點頭,指了指茶幾上厚厚一摞文檔,說:“幫我整理整理最近這段時間咱們外貿部門不得不擱置的條案。”說著話,又回頭去寫桌上的文函。
王榮洲拍拍謝洪文肩膀,使個眼色,示意他好好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謝洪文默默坐到沙發上,翻起厚厚文檔,慢慢察看。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陸錚回到了瀾江賓館,暫時他便住在賓館70號房,這是一套商務套房,站在客廳落地窗前,可以看到燈火璀璨的瀾江夜景。
洗漱過,陸錚給承順貿易公司的副總方向東打了個電話,說起自己明天會去果邦轉一轉,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借這個機會同果邦自治政府的官員們建立溝通渠道,如此做起邊貿,才得心應手。
方向東連連答應。
實則現今不出現特殊情況的話,上層已經不再鼓勵對果邦進行軍援,承順貿易公司便變得可有可無起來,但從北鬥星集團的角度,總不能剛剛建立的邊貿公司便裁撤,所以,短時間內,看來承順貿易真得同果邦方麵認認真真做生意了,好在果邦境內,有玉石礦產,生意肯定有得做,隻是和原來的構想有了偏差。
掛了方向東的電話,陸錚倒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他現今被自己鼓舞下,定然雄心壯誌想於一番事業,卻不想,理想和現實,總會有巨大的落差。
正琢磨間,外麵有人按門鈴,陸錚去開了門,卻是一怔,來的是地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孫厚堂。
在昨天的於部大會上被人介紹握手,晚宴算是接風宴,這位孫書記也在場,和自己聊了幾句,但儘管如此,畢竟剛剛認識一天時間,就這麼個關係,不知道他私下來見自己有什麼事情。
總不能是為了謝洪文,想來能走到這個位子,孫厚堂情商不會如此之低。
“來得冒昧了,不打擾你吧?”孫厚堂滿臉笑容,本來就是個大胖子,臉上堆笑時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陸錚笑著說不打擾,將孫厚堂讓進來,又給倒了杯水。
孫厚堂打量著套房,歎口氣,“唉,條件艱苦點,陸專員多擔待吧。”
實則瀾江賓館掛著三星,雖然比不上大城市的星級賓館,但若說條件多麼差,卻也屬於睜眼說瞎話了。
陸錚笑著說:“很不錯了,我正琢磨著租套房子,住賓館,太浪費了。”
孫厚堂笑道:“這不是咱們地區的產業嗎?你不住這裡它也是閒置,那才是浪費呢。再說你肯定要經常往邊縣跑,我覺得住賓館最合適,就是咱這個老地委招待所環境不大好,我看特區和北京的賓館,都金碧輝煌的。”
陸錚笑了笑,說:“金玉其外,裡麵條件都差不多。”
孫厚堂笑道:“這也說得是,我前陣子去北京看小林,就是犬子,住的酒店就和你說的一樣,外麵光鮮,裡麵也就那麼回事。”
陸錚啊了一聲,問道:“原來令公子在北京?”實則虎子早打聽過了,孫厚堂兒子叫孫森林,在外經貿部歐洲司工作。
孫厚堂說:“是啊,和陸專員一個係統,他在歐洲司,這孩子不成器,整天叫人操心。”說著歎口氣,“這不說他們處室有了主任科員的名額嗎?他條件是夠了,就是不知道處室領導對他什麼評價。”
陸錚微微點頭,說:“兒行千裡母擔憂,為人父母的,就是操不完的心。”現在終於明白孫厚堂來找自己做什麼了,想來他的關係夠不到外經貿部,所以,想探探自己口風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事情應該很急,不然若是想請自己牽線結識司領導的話,定然循序漸進慢慢和自己接觸,哪有昨天才認識,今天就登門的。
琢磨著,陸錚說:“孫書記,不瞞你說,彆看我是以外經貿部於部的身份下來,但我關係轉進去也就這幾天的事,要是援外司這些司局我還認識幾位領導,歐洲司的話,真不怎麼熟悉。”
陸錚也不是推脫,畢竟孫厚堂和自己沒什麼交情,自己要說,就得和馮聯營張嘴,但誰又知道馮聯營和相關司局領導關係怎麼樣?隔著老多彎賣這麼大的人情,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不值當。
更何況涉及於部遷升,這位孫森林人品怎樣自己全無所知,若是從表象從傳聞,能使花招搶走自己多年好友的女朋友,看起來人品也很低劣,當然,對一個人的評價,不能這般武斷,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孫厚堂就深深歎口氣,說:“這我也知道,那陸專員,不打擾你了。”
陸錚微微點頭,起身,送孫厚堂出門。
走到門口,孫厚堂猶豫了一下,轉身問道:“不過這個事情,還是要拜托專員同誌,看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
陸錚點點頭,說:“行,我看能不能從側麵了解下。”
孫厚堂連聲道謝,出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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