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坐到沙發打量四周環境的謝坤怔了下,什麼蘋果?完全沒有頭緒,臉上卻掛著笑,說:“沒事,你慢慢說,慢慢說咱們才能解決問題不是?來,坐下,慢慢說。”
楊恩芳接過謝坤倒的白開水,說:“我,我那天”說著話,眼淚又撲撲的掉。
謝坤安慰了幾句,楊恩芳抹著淚,才又說了起來,“那天,家裡來人,送來了一箱蘋果,說是振龍建築工程公司的,我以為,我以為一箱蘋果而已,可後來我媽回來,打開才知道,蘋果下麵,是好幾摞錢,有五六萬呢,這事情,我爸,我爸完全不知道”
楊文學不知道?謝坤怔了下,看著楊恩芳,楊恩芳眼裡浮現出一絲驚慌,低下了頭。
謝坤緩緩道:“楊姐,你得說實話,說實話我才能幫到楊局,不然,隻會害了他,你跟我說實話,楊局真不知道錢的事?”
楊恩芳沉默了好久,終於說:“他,他知道。”旋即抬起頭,急聲說:“你不明白,這幾年我小弟在美國留學讀書,是自費,我爸供著他,好幾年了,很吃力,他,他隻是想借用,等我小弟回來,就能把錢還上了,他,他就是一時糊塗。”
謝坤心裡冷笑,楊文學哪有你說的這麼好,不過對自己的家人來說,他可能是個好父親吧?
聽起來是釣魚執法而不是什麼索賄,但楊文學要不貪,也走不到今天。
不過,如果現在就讓楊文學倒了,對大老板的威信很有影響,而且,建委主任又要被霍親群換上他的人了,楊文學現在,對大老板用處還是很大的。
自己發現的這些新情況,也許可以利用一下。
說起來,如果不是楊文學和大老板走的越來越近,令霍親群有了一種被背叛的挫折感,霍親群,也不會突然就翻臉吧。
又問了些楊家的事情後,謝坤站起身,說:“楊姐,我就先走了,我來這裡見你的事情能不提就不要和彆人提,當然,被人知道也沒什麼。”
楊恩芳怔怔點頭,等送謝坤出門後才醒悟過來,這人,到底是誰啊?工作證自己也沒看仔細,倒是自己,什麼都跟他說了,隻是因為,覺得他很友善,覺得他是來幫自己的。
不會,不會害了父親吧?
自己,自己可真傻,怪不得父親罵自己,這輩子就糊塗透頂,一事無成。可,可不是真的麼?
楊恩芳急的出了一身汗,旋即,又撲在沙發上,大哭起來。
小區裡,謝坤坐上雷永勝的車就問:“雷哥,楊文學在裡麵交代什麼了?
雷永勝一邊打火起車,一邊說:“據我所知,他就說什麼都不知道,說自己冤枉,辦案的很頭疼。”
謝坤琢磨了下,又問。“那楊夫人呢?”
雷永勝說:“他老伴除了說她收了一箱子蘋果外,也說什麼都不知道,至於舉報人蘋果箱裡的錢怎麼跑大衣櫃裡去了,她就說不知道,這麼下去,這老兩口都危險。”頓了下道:“不過我的人都沒辦這個案子,我也是道聽途說,不見得準確。”
謝坤點點頭道:“那也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雷哥,楊文學就這一個問題嗎
雷永勝說:“應該還有彆的問題,但可挖的價值不高,有的,好像還牽涉到老戴,霍親群也不會找這個麻煩,所以我估計,這個案子,五萬多的現金,足夠老楊進去了,林嵩應該就準備打這個點。”
老戴?戴德厚?謝坤苦笑,兩年前,大老板在烏山執政時的那位以副部級身份下來任市委書記維穩的老於部?真是想不到,看似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也怪不得,楊文學後來能上建委主任了。
戴書記雖然退了,但霍親群怎麼也不會把火燒他身上去而自找麻煩呢。
想了想,謝坤道:“一會兒碰到電話亭靠邊停車,我打個電話。”
雷永勝微微點頭。
楊恩芳正在家裡哭的昏昏沉沉的時候,隱隱約約,又響起了敲門聲。
楊恩芳胡亂的擦於眼淚,前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一個戴著金絲框眼鏡的中年男人。
“你找誰?”楊恩芳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二次問這樣的話了。
中年男人遞過一張名片,微笑道:“我姓金,振興基金的執行經理。”
楊恩芳這次接過名片看了眼,沒錯,帶著淡淡香氣的燙金名片上,黑色字體“烏山振興基金執行經理金墨鬥。”
“楊小姐,我可以進去說話嗎?我也許可以幫到你父親。”金經理的聲音壓得很低。
楊恩芳心裡冷笑,又來個騙子麼?
但是,她還是拉開了門,哪怕有一絲希望呢,也不能放棄。
“楊小姐,是這樣的,我們振興基金有個教育扶助計劃,就是通過和烏山發展銀行合作,為咱們烏山海外留學的遊子提供幫助,在一個月前,我們和楊局長簽了協議,將會為你弟弟提供海外留學貸款。”
金墨鬥進屋說的話令楊恩芳很迷惑,她從來沒聽說過這回事。
金墨鬥笑著說:“所以,你收下那筐蘋果的時候是不是聽錯了?把振龍公司聽成了振興公司,後來,你發現了蘋果箱裡的錢,因為不太清楚我們貸款的流程,以為是我們提供的現金,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才把錢裝在了蘋果箱裡,所以你就把錢收了起來,放在了大衣櫃櫃底,又恰好呢,收錢那天你因為想起前夫,借酒澆愁,喝醉酒接的錢,後來就把這件事忘得於於淨淨,然後,紀委來人抄家,你嚇得不知所措,就求你母親幫你出麵,當時情況比較急,話也沒和你母親說清楚,就求她讓她承認是她接的那箱蘋果,總之,這是個誤會,是個巧合,而你父親,確實什麼都不知道,至於你母親,以為是你收的人家行賄的錢,她以為,是幫你頂罪呢。”
金墨鬥剛剛開口時楊恩芳一呆,問:“你怎麼知道蘋果的事?”可後麵,越聽越是驚奇,這位金經理是什麼意思,隻要不是傻子,誰都聽得懂。
金墨鬥又笑著說:“所以啊,你是不是該去紀委自首,說清楚蘋果的事情呢?”
楊恩芳愣了好半天,說:“我這麼說,就能救回我爸嗎?”
金墨鬥微微一笑:“你隻是把事實說出來,至於最後結果怎麼樣,那不是你能左右的,對不對?”
楊恩芳腦子裡一片混沌,說:“可是,可是我覺得這些事情,是不是太巧合了,他們會信嗎?”
金墨鬥笑道:“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的人怎麼想,再荒唐的事情我都見過,你信嗎?”
楊恩芳糊裡糊塗的點頭,就是有一絲希望,自己也得試一試。
金墨鬥站起身,說:“還有,今天晚上不要去,明天下午過去吧,如果到時還是不該去的話,我會來通知你,切記切記,你呢,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我和你說的話,彆去了後又著慌,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楊恩芳不懂這位金絲眼鏡先生的意思,但現在,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一切,隻能聽他的。
一座不起眼的小飯館包廂裡,謝坤敬了雷永勝一杯酒,笑道:“雷哥,有件事非得你來辦不可。”
雷永勝笑道:“什麼事?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哥哥一定幫你辦。”
謝坤壓低了聲音:“給老楊傳個消息,如果辦案人員問起,就說一個月前,他確實和振興基金簽了約,給小兒子留學貸款,這件事,他閨女楊恩芳也知道。”
雷永勝怔了下,轉念間,隱隱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老板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謝坤沉默了一會兒,說:“老板不知道,不過振興基金的金經理是當初老板特彆要好的一位朋友介紹我認識的,老板那位朋友跟我說過,金經理是自己人,什麼都可以交給他辦。”
雷永勝聽了這話,臉色稍霽,隨即笑了笑,說:“振興,振龍,名字倒是挺像的。”
謝坤點點頭:“這個是巧合,不過叫什麼名字都好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雷哥,你經驗多,這件事我還是聽你的,要你覺得不妥,我就偃旗息鼓。
雷永勝笑道:“辦,為什麼不辦?小謝啊,看來我要重新認識你了,你是個人才啊”
謝坤臉上還是那麼副榮辱不驚,淡淡說:“老板從烏山走了後,我算是死了一回,現在死而複生,很多事,我都想明白了。”
雷永勝微微點頭,說:“這樣吧,你再把事情從頭到尾跟我說一下,我看看,有沒有什麼紕漏。”
謝坤的頭湊過去,小聲說起來,雷永勝不時點頭,兩人聲音越來越低,直至細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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