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去駐地的那條路其實不怎麼好走,或者說那裡根本沒有路,原本的路已經被灌木叢等東西全部給遮蓋住了,荒草蔓生,蕭子瑢他們一路出來都是一邊除草一邊走的。
想到這裡蕭子瑢便說道:“加快一些腳程吧,晚上山路也不好走。”
劉彩娘點了點頭,跟在蕭子瑢身邊小聲問道:“城主,您……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嗎?”
蕭子瑢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不由得有些奇怪:“對啊,我做了什麼暴露身份的事情嗎?”
劉彩娘低聲說道:“若是白家真的沒事然後找上門來怎麼辦?到時候您不亮身份怕是鎮不住他們。”
蕭子瑢愣了一下才明白之前他說讓白家去找他被劉彩娘誤會為要用身份壓製對方,一時之間不由得失笑:“白家想找也得找得到啊,你覺得他們能找到我們的駐地嗎?”
劉彩娘:……
好像還真找不到,隻要他們小心一點彆被人跟著,一旦進了山不可能有人還能找到他們的所在。
更何況那片地方因為慘死了很多人早就被人當成禁地,這些年來哪怕路過都要繞路的程度,久而久之下來,就更沒人來了。
劉彩娘想到這裡才發現自己相差了,不由得笑道:“這倒也是,那白七娘是真的安全了。”
蕭子瑢點點頭對劉彩娘說道:“回頭問問她的名字吧,她跟彆人不同,估計以後想讓她出去她都不願意出去的。”
至於問名字,主要是駐地太多小娘子沒有名字就有一個排行了,單單是七娘就有十好幾個,甚至有的連姓氏都沒有,每次蕭子瑢聽了都有些頭痛,琢磨著回頭來個集體起名,總比現在強一些。
劉彩娘倒是沒想那麼多,應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白七娘,然後眼尖的發現了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由得皺眉。
她原本以為是自己看錯,在好幾次裝作不經意回頭之後都能看到一個跟隨她們的身影,不由得頓時警醒起來,立刻湊到蕭子瑢身邊小聲說道:“城主,有人跟著我們。”
蕭子瑢頓時心中一緊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發現路上隻有他們這一行人,周圍也沒有什麼樹木,根本沒有看到什麼,他不由得問道:“沒看錯?”
劉彩娘搖頭說道:“我不可能看錯,剛剛躲到那邊石頭後麵了。”
蕭子瑢深吸口氣問道:“多少人?”
劉彩娘說道:“隻有一個。”
蕭子瑢頓時鬆了口氣:“把人揪出來。”
至於揪出來之後怎麼辦就看對方的身份了,若是發現他身份的軍士……那不好意思,你就彆走了。
殺人是不會殺的,但他會帶著人一路回到駐地看好不讓他出去。
如果是劫匪探子,那就手起刀落吧,隻要是劫匪有一個算一個全砍了都不冤枉。
至於其他……那就再議。
蕭子瑢覺得很可能是他們在梁鄉縣買了那麼多東西招了人的眼,又或者帶著這麼多東西,種子和布匹還是很值錢的,更不要說雞鴨之類的。
所以大概率是劫匪。
就在他思索這個的時候,劉彩娘已經拿著手裡的棍子單槍匹馬的跑過去了。
蕭子瑢:!!!!
他是讓劉彩娘想辦法讓對方現身不是跟對方去單挑啊!
他有些緊張的跟著跑了過去,結果發現那人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之後居然沒跑,而是站在原地等著他們。
蕭子瑢剛一過去就聽到劉彩娘憤怒問道:“你想死嗎?”
結果對方說道:“醜八怪趕緊走開,我找的是小郎君。”
蕭子瑢頓時皺眉,等近了一看發現居然是楊五。
想到之前掮客說的話,蕭子瑢直接對著陸柳招了招手,然後轉頭打量了一番楊五說道:“你跟我們做什麼?”
楊五的目光定在蕭子瑢臉上,笑著說道:“小郎君本事不小,竟然連劉家娘子都騙過了。”
蕭子瑢問道:“我騙什麼了?”
“他們都把你當富貴人家的小郎君,依我看,小郎君隻怕出身也不怎麼樣,如今我有一捷徑能讓小郎君大富大貴,小郎君不如跟我走。”
楊五一邊說著一邊還伸手過來想要拉蕭子瑢的手,蕭子瑢側身避開冷冷看著他說道:“本來不想節外生枝,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他說完就對著劉彩娘和陸柳說道:“打吧,打死算我的。”
楊五聽了他的話之後大笑道:“你以為老子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是靠的什麼?就這兩個小娘子?告訴你,老子天生力大無窮,等等老子若是收不住手你可彆怪我。”
蕭子瑢了然,怪不得楊五郎敢一個人尾隨他們,合著是練過一點有儀仗,也不知道他靠著蠻力欺負了多少人。
不過,這對他們而言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蕭子瑢轉頭看了一眼劉彩娘和陸柳,結果發現這兩位小娘子根本不在怕的。
甚至劉彩娘還拍了一下陸柳說道:“去吧,讓他見識一下。”
蕭子瑢略微一愣,然後就看到陸柳衝到了楊五麵前拽起了他的衣襟,楊五冷笑一聲,也伸手去拽陸柳的頭發,結果他剛伸手陸柳就雙臂用力直接把他給扔了出去。
蕭子瑢頓時瞪大雙眼,發現這還沒完,陸柳直接抱起了旁邊大概有半人高的石頭直接衝著楊五砸了下去。
蕭子瑢頓時倒抽了口氣,連阻止都來不及就看到楊五被石頭壓在了下麵。
楊五慘叫一聲,顯然壓根沒料到居然會這樣。
蕭子瑢目瞪口呆地同時估算了一下覺得楊五這一次……恐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那石頭看上去就很重好麼。
果不其然,楊五慘叫之後嘴裡漸漸湧出鮮血,都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隻是恨恨盯著蕭子瑢,半晌之後就咽了氣。
劉彩娘冷笑一聲:“你以為隻有你天生力大無窮嗎?”
蕭子瑢轉頭看向陸柳,發現陸柳依舊很沉默,砸完人臉上也沒有什麼不適,安安靜靜地回到了他的身後。
他一時之間有些亞曆山大。
其實他剛剛說打死更多的是威脅罷了,讓楊五知道他一點也不畏懼搞出人命,彆覺得他會投鼠忌器。
結果誰能想到陸柳就這麼當真了呢。
劉彩娘轉頭看著蕭子瑢一臉呆滯的樣子心下暗叫一聲不好,剛剛她跟陸柳都太生氣,所以壓根就沒想過讓楊五活著回去。
在她們兩個這裡,楊五罵她醜八怪也好,看不起她們也好都無所謂,反正她們現在已經放下了,如今也算是有吃有穿有房遮頭,以前再沒想過能有這樣的日子。
所以她們也從沒忘記這樣的日子是誰帶給她們的,眼見楊五居然打蕭子瑢的主意,就他那個眼神一看就知道所謂的捷徑不是什麼好事,大概率是想擄走她們家城主去給人當孌·童。
楊五這個行為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讓劉彩娘憤怒,所以她剛剛給陸柳用了個眼色讓她直接弄死楊五。
實際上就算她不暗示陸柳也不想讓楊五活著。
不過如今,她們好像把她們家小城主給嚇到了。
陸柳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她一向比較沉默,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撫蕭子瑢,隻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劉彩娘。
劉彩娘也覺得有些棘手,心裡想著實在不行就讓陸柳以後彆出現在她們小城主麵前了。
她剛要說什麼就聽到蕭子瑢轉頭看向陸柳問道:“你這麼厲害怎麼之前還讓劫匪欺負啊。”
這不應該啊,就算雙拳難敵四手陸柳想要跑出來也是沒問題的。
劉彩娘仔細觀察了一下蕭子瑢的表情,發現他的臉上好像沒有什麼害怕的樣子便微微鬆口氣說道:“陸柳有一個妹妹……”
不等她說完蕭子瑢就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要不是心中有疑慮他都不會詢問之前的事情,畢竟當初離開匪寨到這邊定居的時候,蕭子瑢已經跟大家說過以前的事情過去了,他再提也不合適。
蕭子瑢又看了一眼被石頭壓死的楊五轉頭說道:“走吧,時候不早了。”
如果不是趕時間,蕭子瑢肯定會讓劉彩娘和陸柳兩個人將命案現場收拾一下的,也不用做彆的,把楊五的屍體隨便一埋,將有血跡的地方掩蓋一下。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本來就比較偏僻,蕭子瑢他們這一來一回之間除了他們都沒見過彆人,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就算以後會被發現估計也找不到他們,這年頭破案的手法還沒那麼強。
不處理楊五那就得處理他們的蹤跡,蕭子瑢直接在騾車的後麵綁了幾根枯枝,為的就是破壞騾車留下的痕跡。
因為親眼目睹了陸柳力大無窮,並且乾脆利索的乾掉了一個強壯的男人,那些小娘子們一個個看上去更加膽顫心驚了一些,雖然陸柳是趁其不備才得手,但這樣的武力值在普通人之間已經很厲害,這些小娘子開始懷疑自己如果做的不好會不會也被這麼處理了?
雖然在被賣掉的時候已經知道未來的日子不好過,但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白七娘倒是跟其他人不同,可能是因為楊五的死,她的眼睛裡竟然有了些許生氣。
蕭子瑢看得出那些的小娘子有點怕他,也沒說什麼,反正等回到駐地之後過一段時間,她們就不會這樣了。
可惜不管她們如何加快腳程,終歸還是沒能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趕回駐地,而他們之前還忽略了一件事情——空車好走的地方,裝滿了貨物的車可不一定好走。
最後沒辦法,蕭子瑢決定還是在外麵露宿一宿,好在他們離開縣城的時候買了一些乾糧,胡亂湊活一宿也沒關係。
晚上的時候大家都湊在篝火前,因為在外麵也睡不著,劉彩娘就跟大家說說話,說著說著就發現蕭子瑢不見了,不由得一驚:“郎君呢?”
她這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小娘子們四下看了兩眼都沒有發現蕭子瑢的身影,慌亂之下開始喊人,一邊喊一邊準備四下尋找。
好在蕭子瑢聽到了她們的聲音連忙說道:“彆喊彆喊,再喊把狼給招來了,我在這兒呢。”
劉彩娘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了拿著火把走過來的蕭子瑢。
她頓時鬆了口氣問道:“城主剛剛去哪裡了?這麼黑的天不好亂走的。”
剛剛蕭子瑢說的會把狼招來還真不是胡說,這林子裡的確有狼,在駐地的時候晚上偶爾會聽到狼叫。
不過大概是因為不缺食物的緣故,她們倒沒有看到過狼的身影。
蕭子瑢坐下說道:“去找了點東西。”
劉彩娘這才看到蕭子瑢手上拎著一堆雜草一樣的東西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
蕭子瑢隨口說道:“白茅根。”
劉彩娘倒是知道這東西,算是比較常見的中藥的一種,在寨子裡的時候若是發燒經常會用這東西煮水喝。
效果不算很好,但在那個時候也沒人在意她們的生死,能有白茅根用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劉彩娘忍不住問道:“郎君,您生病了?”
蕭子瑢搖了搖頭:“沒事兒,彆擔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根乾枯的細樹枝在火上過了一下,然後又將白茅根扔在了嘴裡咀嚼。
帶著土腥味的中藥讓人分分鐘想要吐出去,然而他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蕭子瑢一邊嚼著白茅根一邊脫下了鞋襪,一旁的劉彩娘看到頓時倒抽了一口氣——蕭子瑢的腳底滿是水泡,有的已經破掉了,襪子上則沾滿了血跡。
劉彩娘立刻起身要過去,蕭子瑢對著她擺擺手,用水衝洗腳底之後觀察了一下,用細樹枝將那些沒破掉的水泡挑開之後,便將嘴裡的白茅根全都糊在了腳底。
蕭子瑢原本以為會很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疼麻木了,藥敷上之後因為有汁液的緣故給灼燒疼痛的腳底帶來了一絲清涼,竟然比剛剛還好一些。
他處理完右腳又將左腳處理了一遍,全都弄好之後一抬頭就看到劉彩娘正在那邊抹眼淚。
蕭子瑢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做什麼?不過就是起了些水泡。”
劉彩娘十分難過說道:“郎君怎麼不早說呢?我們有車呀。”
蕭子瑢立刻說道:“咱們一共就這麼幾頭騾子,可不能太壓榨了,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怎麼辦?”
劉彩娘抿了抿唇沒說話,蕭子瑢倒是很豁達:“早晚都要這樣的,我們以後總還要進城,等腳底生了繭子,以後就不會這樣了,行了,彆哭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表現的輕鬆,但劉彩娘和陸柳兩個人看上去還是十分難過的樣子。
蕭子瑢乾脆也不再說什麼,其實他心裡遠不如自己表現出來的這麼輕鬆。
這年頭有了創口,一旦感染那基本上就兩條路,要麼命大熬了過來,要麼就是等死。
如今蕭子瑢這傷口還是在腳底,最是容易滋生細菌的地方,若是在後世弄點要消毒止疼就算了,可現在……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弄點白茅根敷上,然後祈禱。
好在白茅根這東西分布廣不難找,而且白茅根本身就有那麼一點殺菌止血的功效,剩下的就看運氣了。
蕭子瑢又將襪子給洗了洗,上麵弄上了一些白茅根,儘量不讓腳上的傷口跟襪子再接觸。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茅根起了作用還是蕭子瑢的體質比較好,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就發現腳底的水泡都已經止血好了很多,又給腳底敷上一層白茅根之後,雖然走路還是有些疼,但也能忍受。
等他折騰完之後,蕭子瑢一抬頭就發現他們車上的東西少了許多,不由得立刻警惕起來:“怎麼回事?東西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三合一啦,九千字大章,下一更明天晚上九點,沒存稿了等我明天下班回來寫更新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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