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好感度+10】
她答對了。
看到遊戲係統的提示,彈幕陷入了一陣狂歡,而千晴卻沒有預想中那麼高興。她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睛,隻覺得甚爾慘得超出她的認知。
從她的上帝角度來看,禪院甚爾無疑是可以立於這個世界頂點的天才。雖然生來沒有咒力,可甚爾卻擁有最強的“天與咒縛”身體,在人設上算是和“咒術最強”的五條悟一起作為戰力天花板存在。
他是高配版的花山院千晴,隻是他比千晴優秀得多,也更加破碎。
但是除了能從彈幕讀到劇透的千晴之外,沒有任何人同樣這麼認為。
被鄙夷,被侮辱,被欺淩,沒有任何一個團體能夠接納,禪院甚爾雖然身在禪院家,但是他的精神不屬於任何一個地方,也找不到一個歸宿。
他被迫成為一個獨行的個體,被迫開啟了這場隻有他一個玩家的遊戲。
於是他問千晴:如果NPC並不認為他是玩家呢?
又或者,他根本不是玩家該怎麼辦?
禪院甚爾其實根本不在乎千晴的回答,千晴也知道,他根本都不在乎加茂知春這個人。他隻是碰巧也和她一樣無聊,而在這樣無聊又沒有意義的生活中,把加茂家視若珍寶的孩子偷偷拐走簡直是最刺激的娛樂。
這是一種宣告,對將他看做垃圾的咒術界的宣告。
你們看,我如此輕易地就將你們的寶貝擄走,而你們又能拿我這個你們眼裡的廢物怎麼樣?
千晴對甚爾的心理心知肚明的,但是她沒有戳破,也並不在乎。
她攻略甚爾並不急於這一時,畢竟現在的她還隻是8歲。現在的她隻要給甚爾留下一個“知春和其他咒術師不一樣”的印象就可以了,剩下的攻略可以等她快進時間之後再說。
目前看來,她的目的似乎已經達成。
至少禪院甚爾現在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帶上了那麼一絲興趣。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把你生命裡的其他人都看做NPC,包括你的父母?”
千晴有些遲鈍地反應:“我的父母?”
她花了點時間才把“父母”和這個世界裡加茂知春的父母聯係在一起,然後她說了句大實話:“有他們沒他們都一樣,我隻是需要他們兩個帶我開遊戲罷了。”
甚爾卻突然大笑了起來。
“開,開遊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晴被笑得莫名其妙,她撓撓臉,遲疑道:“我好像,沒有講笑話吧?”
“哼哼哼嗬嗬……”甚爾的肩膀還在顫抖,他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開遊戲,對啊,他們隻是負責幫我們開遊戲而已……不光是他們,整個家族都……隻是為了開遊戲……”
“呃,開遊戲隻是個比方,你能意會就行了。畢竟我書念的少,算是半個文盲,措辭什麼的都不太行。”千晴撇撇嘴,“你悠著點笑啊……”
甚爾終於笑夠了,他彎著雙眼,前傾身體,又問:“那五條悟呢?那小子很強,比你都強,而且我看你和他關係也挺不錯的。對你來說,他難道也是NPC?”
千晴舔了舔嘴唇,想了一下,說:“NPPC也有區彆吧?有的NPC人設比較豐滿討喜,在走主線的時候是隊友所以相處出了感情,這種NPC當然要比彆的NPC在我心裡占的分量更大。”
甚爾沒有對她的回答作出評價,他隻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呢?”
“我對你來說也算是NPC吧?”
千晴回視著甚爾,她有些為難地蹙起眉頭,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甚爾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他點了點頭,輕笑一聲:“沒錯,我對你來說當然也隻是個NPC,一個比較有趣,值得觀察的家夥。畢竟你到哪裡再去找一個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咒力的人呢?”
“甚爾哥。”
甚爾的雙臂攏在袖中,他看向坐在卡座對麵的千晴,一襲和服,看起來小小的,卻麵色相當認真的孩子。
“當你在乎一個人的感受和對自己的看法時,這個人對你的意義就已經不再是NPC了。”
千晴板著臉,這樣嚴肅的表情放在一個孩子身上顯得尤為滑稽,但是她自己沒有自覺,而是真誠又一字一頓地說:
“我想要甚爾哥開心。對我來說,甚爾哥是我見過的,最帥氣,最強的玩家。”
……
禪院甚爾沒有回應。
他隻是站起身,掃掉自己身上的薯條渣子,然後重新拎起千晴的衣領,說要把她送回加茂家去,不然等天黑之後他們就能看見加茂家的人衝到京都街頭滿世界找孩子了。
他沒有對千晴說的話發表任何看法,就好像她隻是說了一句稀鬆平常的“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路上千晴依舊嘰嘰喳喳找著話題,說下次她想試試街邊看起來花裡胡哨的甜品店,說回去之後她可以慫恿五條悟也像今天這樣跑出來玩,說京都還有很多名勝古跡,隻是以前她沒有機會去玩(因為現實裡的她窮到旅不起遊),以後她可以和甚爾一起出來去金閣寺看看……
甚爾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天色漸漸黑沉,夕陽將地平線染成了豔麗的橘色,一高一矮兩個人的影子在他們各自身後拖得很長,仿佛留戀著已經被他們甩到身後去的片刻歡愉。
路終有儘頭,千晴和甚爾還是回到了加茂家的門口。
門口的守衛在看到千晴的那一刻就渾身放鬆下來,他們馬上一左一右來到千晴身邊,說家主找了小姐一個下午,禪院家的人跑來鬨事,五條家的小神子給她送信說下次務必也帶他出去參與那麼有意思的活動……
千晴在走進家門的時候,還回頭望著門外的甚爾。
“甚爾哥。”她叫他,“以後我還能來找你玩嗎?”
禪院甚爾靜靜站在原地,他看著被框在加茂家恢弘大門內的千晴,微微笑了笑,然後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了。
第二天,從禪院家傳來消息。
禪院甚爾離開了禪院家,走的時候帶走了不少禪院家的咒具,然後再也沒回來。
千晴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正在剪紙玩。她躺在五條家的回廊下,五條悟用咒力有一搭沒一搭地將她剪出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彈飛。
五條家的族人微微欠身,向五條悟彙報之後,五條悟看向突然把一個紙人的腦袋剪壞了的千晴。
“他就是你很感興趣的那個‘不普通的大帥哥’?”
千晴看著手中沒了腦袋的紙人,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麼。
[什麼情況,甚爾怎麼還是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走了?為什麼走了啊?甚爾這條線是不是BE了?]
[我在論壇看過,有人也刷到甚爾出走,結果過了十年甚爾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完蛋了小千!怎麼辦!要不要把他追回來!]
千晴托起那片紙人,向前輕輕一吹,就像是上輩子晴明教過她的那樣。
“怎麼留,拿什麼留。”她悠悠地說。
留在禪院家和咒術界的甚爾會變成什麼樣?到最後,或許他不過隻是另一個最終壓抑至走向毀滅的悲劇罷了。
正因為他離開了這片已經腐朽到無可救藥的地方,所以他才成為了甚爾。
【可攻略角色好感度一覽】
【五條悟:40】
【禪院甚爾:20】
【???:0】
千晴關閉好感度菜單,忽然心有所感,向著他們身後黑洞洞的裡屋看了一眼。
一個半透明的虛影坐在屋中,靜靜地向外望著她,然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似乎是時候了。
“悟。”
五條悟對千晴直呼其名並沒有什麼反應:“乾什麼?”
“你討厭這裡嗎?”
五條悟彈飛了一片被千晴剪得好像一隻羊駝的紙片,平靜地答:“你不是也不喜歡嗎。”
“那,你想不想像甚爾哥一樣離開?”
“不。”
五條悟的回答堅決無比。
“我不會逃避這裡。”他說,“我會把那些爛掉的地方改造,讓一切都變成我所想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