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趟衛生間。”
夏油傑匆匆起身,五條悟正對著教室的窗玻璃仔細打量自己的倒影,聞言,他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好友:“你上午跑了好幾趟廁所了,怎麼,腎出問題了嗎?”
“隻是水喝得有點多。”夏油傑的視線也無語地掃向五條悟總閒不下來扒拉自己頭發的手,“你跟你的頭發杠上了?怎麼,你也想和我留一樣的發型,隻梳一縷劉海?”
五條悟轟他:“上你的廁所去吧!”
夏油傑離開教室,走廊空無一人,他邁開腳步,筆直走向衛生間,打算對著衛生間的鏡子再練習一下一會兒見到知春之後的發言和表情。
心跳得好快。
他走過走廊拐角,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向窗邊。透過明淨的玻璃窗,夏油傑掃過高專人跡稀少的校舍,餘光瞥見兩個並肩走在林蔭道上的少女。
其中一個留著不及肩的短發,身著高專黑色校服,正是夏油傑熟悉的同班同學家入硝子。
隻是走在她身旁那位白色風衣的少女不曾在高專出現過。
隨著那兩位少女越走越近,夏油傑的呼吸也越發急促起來。
那是……
他再也沒法安然地停在原地,夏油傑轉身向著樓梯出口的方向大步走去,越走越快,步子越邁越大,最後儘跑了起來。
知春!
留在教室裡的五條悟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已經在彎道超越的路上,他終於給自己的未婚妻選定了一張課桌——班上四個人,他和知春做同桌一起坐在後排。至於他原來的同桌夏油傑嘛……和硝子一起坐到前排去好了。
他才不是有了未婚妻就忘了好朋友,這是為了照顧初來乍到的新同學!
五條悟美滋滋地盤算著,打算等知春到了之後就把她介紹給夏油傑和硝子。他熟悉夏油傑和知春的性格,知道這兩位好朋友都是性格傲氣不服輸的人,所以他決定發揮主觀能動性,充當一下粘合劑,讓他們兩個至少先熟悉一下對方……
“悟,你怎麼還在教室裡?”
五條悟猛地回神,他的班主任夜蛾正道站在教室門口,有些詫異地望著他:“新同學已經到校門口了,你不去迎接一下嗎?我聽說你們以前還認識呢。”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新同學?你怎麼知道新同學要來?”
夜蛾正道氣笑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京都那幫人可是大張旗鼓過來的,還特地打電話讓我好好接待……快點去看一看吧,我剛才在走廊上遇到了傑,他好像已經往樓下去了。”
五條悟立刻站了起來:“怎麼可能讓傑捷足先登!他們在哪兒,校門口嗎?”
“啊,是,東校門……”
夜蛾正道還沒說完,五條悟就如同旋風一般衝了出去。
夜蛾正道扶了扶墨鏡,覺得很是稀奇:“悟和傑這兩個家夥今天怎麼都對從京都校來參加姐妹校戰的同學這麼感興趣?這兩個小子轉性了?”
五條悟完全不知道自己誤解了什麼,他把來參加姐妹校比賽的京都校學生當成了回來上學的知春,整個人春光煥發衝勁十足。他向外跑的速度之快,竟然在衝到教學樓門口之前就逮到了夏油傑。
“傑!!!”
夏油傑被五條悟的大喊聲嚇了一跳,他回過頭,猝不及防地一隻巨型的白毛大貓貓從後麵整個掛到了身上,險些一個趔趄向前撲倒。
他穩住身形,壓下心中的焦躁:“怎麼,有什麼急事嗎?”
“當然有急事了!”五條悟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你記不記得咱們班一直有一個沒來上學的同學?”
夏油傑心中一動:“我當然知道。”
“她要來了!夜蛾說她現在就在東校門!”五條悟不由分說地勾著夏油傑就向外走,“走走走,既然是新同學,不好好迎接一下怎麼行?熱情一點,傑!讓新同學感受到我們的溫暖!”
夏油傑不知道五條悟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他笑著說:“既然是新同學,那我當然會熱情迎接的。倒是你今天怎麼這麼興奮,我可不知道你是那種會對新同學抱有善意的人。怎麼,你想惡作劇?”
“才不呢。”五條悟撇了撇嘴,“我保證這次不會惡作劇,走吧走吧,不能讓她久等了!”
夏油傑被五條悟拽著向外走的時候,心底的一片喜悅中隱約添了一絲疑惑。
但是,剛才他明明看到知春已經進入了校園,怎麼又會退回到東校門呢?
五條悟一開始還隻是走,出了教學樓之後就飛奔起來。夏油傑不甘示弱,緊緊咬住他,兩個血氣方剛的男子高中生竟然像是在校園內競速一樣開始一路向著校門狂奔。
此時他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絕對要做第一個出現在知春麵前的人!
“…………”
“…………呃,他們在乾嘛?”
千晴和硝子站在距離教學樓不遠的林蔭下,兩人都有些傻眼地看著一黑一白兩個男子高中生攆狗一樣撒丫子狂奔著跑遠。
“他們就是班上的另外兩個人,五條悟和夏油傑。”硝子歎了口氣,“他們兩個腦子都不太正常,你懂的,醫學上叫做心理障礙。”
千晴沒忍住笑出了聲:“兩個都不正常?”
“五條悟不正常得比較明顯,夏油傑偽裝得比較好,但是他整天和五條悟混在一起,怎麼也不算正常。”硝子滄桑道,“離他們遠點吧。”
千晴好奇地轉頭望向他們跑遠的方向:“不過他們這是要去乾什麼?我以為他們會待在教室裡等我。”
硝子木著臉:“誰知道,這兩個人今天都神經兮兮的。可能是因為姐妹校合戰要來了,戰鬥狂太興奮了吧。我聽說京都校那幫人今天就到。”
哦,原來是禪院直哉要來了。
千晴想起五條悟在信中說的要暴揍一頓直哉的話,馬上理解了他們兩個此時的興奮。
在直哉和她之間,夏油傑和五條悟竟然都選了直哉?
行,她看透男人了。
那頭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路狂奔,氣喘籲籲地來到東校門,乍一入眼的就是在校門外停駐的一輛異常高級的黑色加長轎車。
一名穿著考究的侍從立於車門之外,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他敲了敲車窗,一絲不苟道:“少主,五條家主來了。”
好大的排場,竟然要等到五條家主親自到來才肯下車!
少主?
五條悟一怔,他沒感覺到冒犯,心底卻湧起一陣驚喜:加茂家終於承認知春的繼承人身份了嗎?
夏油傑停在五條悟身旁,他沒見過這種排場,於是隱蔽地拉了一下五條悟的袖子:“怎麼回事?”
說實話,五條悟也沒見過。
加茂家決定開始寵孩子之後就用這種土地主的方式嗎?
車旁的侍從伸手摁在車門把手上,他垂下頭,畢恭畢敬地打開了車門。
五條悟和夏油傑立刻下意識地調整姿勢,五條悟挺起背,夏油傑臉上掛上他最有自信的溫柔笑容,兩個人屏息等待那位他們無比掛心的少女出現。
……
一個燦金的腦袋從車裡探了出來。
“哦,東京校真是太熱情了,竟然安排兩個特級咒術師來迎接我!”
禪院直哉誌得意滿地抬腳下車,他輕輕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前所未有地被滿足:“作為禪院家的嫡子,京都校的代表,我——”一瞬間,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表情同時變得陰沉無比。
“這就是你說的新同學?”夏油傑一字一頓地問。
五條悟:“夜蛾說的,新同學在東校門。”
夏油傑:“你沒問清楚新同學是誰就拉著我來了?”
五條悟:“……誰叫夜蛾說得不清不楚!他還說什麼新同學從京都過來,我當然以為是——”
直哉聽得雲裡霧裡:“啊?你們不是來接我的嗎?我是從京都過來的呀!”
五條悟和夏油傑用殺人的目光狠狠地剮他一眼:“閉嘴!”
直哉:???
禪院家錦衣玉食被吹捧著長大的小少爺怎麼受得了這個,他的火氣也“噌”地冒了上來:“你們東京校就是這麼待客的?五條悟,你彆以為自己現在接了五條家家主的班就了不起,我是禪院家的嫡子,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是禪院家的家主,我比起你差什麼了?”
五條悟稀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沒等他自己開口,憋了一肚子氣的夏油傑懶得掩飾自己毒舌本色,諷刺道:“自作多情和自信膨脹都是躁狂症的表現之一,這位京都校的同學,我覺得你應該來的不是我們東京校,而是精神衛生中心。”
直哉被氣得一噎:“你——”
“走吧,悟,彆跟他廢話。”
夏油傑還惦記著他在樓上看到知春的那個影子,抓著五條悟的胳膊就想往回趕。直哉見狀,覺得自己簡直是被這兩個人侮辱了一通:“站住!”
五條悟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我有點生氣了。”他自言自語道。
夏油傑輕輕歎了口氣:“我也有點。”
五條悟看了一眼夏油傑:“怎麼說?”
夏油傑輕描淡寫道:“想做什麼就做吧。反正姐妹校合戰總要和他碰一碰的,不是嗎?”
兩名特級咒術師一起回過頭,陰惻惻地看向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被他們直勾勾的眼神一盯,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背後的寒毛都根根豎起:“你們要……乾什……麼……”
五條悟扶了扶墨鏡,問:“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第一次相遇是個什麼情況嗎,小金毛?”
直哉抓住了不是重點的重點:“小金毛?你叫我什麼?”
“如果你忘記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五條悟咧開嘴,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我和知春揍了你一頓。”
夏油傑心神一動,立刻敏感地轉頭看向五條悟。
“既然你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家夥,那就由不得我再替你那個喜歡看動畫片的老爹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五條悟“哢吧哢吧”捏著指關節:“順便一提,我是五條家主,和你爹是同輩,你該管我叫五條叔叔,臭小子。”
歐拉!!!
千晴和硝子一起又哼哧哼哧折回東校門,看到的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一起在痛打一個金毛男生,打得那個金毛眼淚汪汪哭爹喊娘:
“我要回去告訴我爸爸!”
千晴停下腳步,蹙起眉頭,異常嚴肅地“嘖”了一聲。
硝子有些汗顏:“……那什麼,被打的那個不是我們東京校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雖然有點不太正常,但是他倆還不至於霸淩同學。”
千晴倒不是擔心自己被他們霸淩。
隻是……
金毛,欠揍,被打的時候邊哭邊喊:“我要告訴我爸爸……”
[是他吧。]
[對,肯定是他沒錯了。]
[除了他,絕不可能是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