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黛秀眉顰蹙,這狗男人未免來的也太突然了,她心裡有不太妙的預感。
梁京澈也側目望去,清俊精致的麵龐上看不出情緒,幽深的瞳孔中倒是有幾許探究。
薑黛坐著一動不動,臉上的笑意卻儘數斂去了。
霍容深腦海中還記著她方才在梁京澈麵前笑得有多甜,也不知道這男人跟她說了什麼,她竟笑得花枝亂顫,他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見過這副模樣的薑黛了。
薑黛覷著他的眼神中透著防備。
霍容深腦子嗡的一下,忽然想起最近幾天弟弟慎禮反複在他耳邊念叨的注意事項。
“大哥,你既然和嫂子已經簽字離婚了,那就暫且放平心態,先試著像普通朋友一樣見麵接觸,千萬彆想著一步登天,慢慢來,免得激起嫂子的防備心理。”
“是,嫂子一個月前還是你的好太太,可是人家現在不是了啊,人家是獨立自由的單身女性,還很富有呢,身邊肯定有很多性彆為男的鶯鶯燕燕纏著她,你也不用太當一回事。”
“多點耐心啊,千萬彆急彆凶,你們之所以會走到離婚這一步,嫂子肯定不是一朝一夕間做的決定,是長久以來積攢的不滿,你得試著找找自己的原因。”
霍容深回過神來,板著的麵孔立時鬆懈了,下意識反思自己剛才的語氣算不算是有些……“凶”?
他隻能佯作若無其事,語氣暗暗和緩,不露聲色改了口,簡直算得上是客氣:“薑小姐,請你過來一下。”
薑黛又不傻,霍容深這副樣子一看就沒好事,和前夫見麵能有什麼好事?
但是當著梁京澈的麵,今天畢竟是商業上的交集談話,如果梁京澈理解為她和前夫的關係惡劣,或者認為她是個被舊情糾葛纏身的人……也許會影響他對貸款合作的判斷。
如果說女性在普通職場上已經存在諸多不公待遇,那麼在生意圈中,類似薑黛這樣年輕貌美接手家族產業的女性,要受的偏見就更多了。
薑黛從前隻擅長披著馬甲在金融圈投資圈混,性質是半玩樂的,沒有壓力,也沒想過證明給誰看。
現在則完全不同,她是代表薑家,代表她祖輩和父親的產業,尤其是目前剛接手,還沒做出特彆穩定的成績,絕不能因為私事輸在個人形象上麵。
薑黛默默吸了一口氣,低聲對梁京澈道了聲“抱歉”,起身朝霍容深的方向走去,甚至還擠出了一個虛假的營業微笑。
“不知霍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呢?”
“……”霍容深見她和自己保持著明顯的距離,遲疑了一瞬,竟是伸手一把擰住她的腕子,將人拖著往外走。
薑黛跟在他後麵走得踉蹌,氣得她直翻白眼。
她能夠感覺到霍容深這手上還是稍微控製了力道的,他偶爾急起來忘了控製的時候,那力氣重得能把她手腕捏碎。
可是她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裙裝下擺又是小魚尾,根本邁不開步子,走得踉踉蹌蹌,能想象出有多狼狽。
好不容易在空曠的拐角停下來,薑黛猛得抽回自己的手腕,用另一隻手揉著,沒有好氣:“公共場合,能不能麻煩你注意一點,不要拉拉扯扯,ok?”
薑黛蹙著眉,妝容精致的臉蛋上掛著不加掩飾的不耐。
落在霍容深眼裡,不難想起自打她提出離婚以來……每次見到他好像都是這副表情。
可她剛才在那個男人麵前就笑得很愉快,好像那個男人給了她多大的快樂似的。
饒是心煩意亂,霍總也還勉強記得他今天其實是好不容易弄來薑黛的行程,打算來個路過偶遇,刷一刷臉的。
他隻聽說薑黛今天是來見大客戶談生意,談完了就沒有彆的安排了。
他計劃偶遇一下,然後適時出現,找個借口請她吃晚餐,連花束都買好了,法國莊園的香檳玫瑰,新鮮直送,還帶著露水。
霍容深俊臉緊繃著,儘量克製語氣:“你是來談貸款的?”
薑黛歎氣,她都懶得浪費情緒去吃驚了,雖然離了婚,但霍容深若想要了解她的行蹤,沒多少難度,何況她也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是,我看中了一個選秀綜藝,會在今年暑假熱播,是年度流量最大的綜藝之一,我打算讓寶莉做總冠名商,但寶莉的流動資金有限,需要貸款。”
男人眯了眯眸:“你不是有很多錢麼,連八個億的拍賣現款都能拿出來,還需要貸款?”
薑黛用嫌棄的眼神睨著他:“我有錢是我的事,寶莉的投資是寶莉的事,我為寶莉拉貸款有什麼奇怪的?霍先生你這話說的……讓我懷疑你好像從沒做過生意似的。”
霍容深麵色沉鬱,半晌又問:“你那麼多現款……究竟是從哪兒賺的?”
薑黛眼神從嫌棄變得防備:“這好像不關您的事吧。”
她心裡已經幾乎開始口吐芬芳了。狗男人,兩個人做夫妻的時候他從來都沒關心過這些,現在離都離了,她沒要他一分婚後財產or贍養費,難不成他還想分她的財產不成?
霍容深記得霍慎禮的提醒,儘量克製自己的語氣:“你彆多心,我知道你的部分財產肯定和股市有關,但是薑黛,我不得不提醒你,國內股市很多條條框框,很多擦邊球已經觸及法律邊緣,你不要做冒險的事。”
他最初意識到薑黛頗有積蓄的時候,也有過驚歎,加上她接手寶莉後雷厲風行的舉動,他甚至也有刮目相看的心情。
但是隨著她給出的“驚喜”越來越多,他就開始擔憂了,薑黛這麼年輕,她賺的那些錢,必定不是一年半載的成果,也就是說她很可能幾年時間都在鼓搗金錢遊戲,這不是不可以做,隻是他未免擔心薑黛的分寸。
她太小了,還沒畢業就嫁了他,走出校園也不過半年時間,相當於根本沒有正式進入過社會。倘若她行差踏錯,他要擔負最重的責任,是他這個做丈夫的沒有正確引導規勸。
薑黛聽了他這話,隻覺得啼笑皆非。
這話要是換了她從前還愛著這個狗男人的時候聽了,可能還會覺得甜絲絲的。
畢竟從最初的見色起意,到後來的非嫁不可,說明她是喜歡霍容深這種老乾部似的爹係老公的。
可惜現在完全無感了,不僅不喜歡,還想罵一句傻比。
她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怎麼,霍先生什麼時候成為證監局的名譽顧問了麼?就算是證監局也不能空口白牙汙蔑人吧?你要是真覺得我做了什麼違規的事,不妨拿出證據舉報我。”
霍容深的臉色越來越沉,目光也越來越複雜。
他不明白薑黛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好像隻要是在他麵前,她就不會好好說話,總是要夾槍帶棒。
他本以為順著她的心意簽字離婚後關係會有和緩,沒想到絲毫沒有。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好,她不肯說實話,他可以自己查。
薑黛名下的資產乃至她的經手的生意,明麵上都查不出任何明細,說明她多半是借用旁人的身份,也許是理財顧問,也許是金融圈的職業經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