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詩桐和她的小姐妹實在是哭得慘成一團,尤其是殷詩桐簡直是一臉委屈有苦沒處說的表情。
這可是她親舅舅……
而且還真是那個麵冷心冷對誰都不怎麼親厚的舅舅,就算知道薑黛跟他之間有點曖昧不清的關係,殷詩桐也壓根沒把這女人當一回事兒。
可這下子親眼看見了舅舅一臉關切還疑似……舔狗的態度。
殷詩桐三觀稀碎了,拚不起來的那種。
薑黛其實也覺得梁京澈的反應未免有點誇張了,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並不是處在下風的那一個,她和白芝是什麼段位?這種小打小鬨根本不可能吃虧。
反觀對方……
薑黛猝不及防地掃見那個女孩看起來愈發奇怪的鼻梁,實在是不忍直視。
她低聲開口:“梁董,我沒事,您還是先照顧殷小姐和她的朋友吧。”
薑黛態度溫和,一個是她真的不氣了,一個是給梁京澈麵子的意思。
梁京澈好歹跟她也是甲方乙方的關係,而且相處得也很不錯,作為生意夥伴還算合拍,私下作為朋友接觸她對梁京澈也沒有反感。
她並沒有隨意遷怒的習慣。
即便是外甥女,得罪了她,她也沒打算把這筆賬算在梁京澈頭上。
但這話到了梁先生耳中……就未必是這樣想的了。
梁京澈神色愈發肅穆,難得露出厲色,目光如炬地盯著殷詩桐看了兩眼,又掃了掃周圍,聲線沉鬱:“到底怎麼回事?”
殷詩桐已經無力解釋了,抽抽噎噎地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本來隻是幾句口角而已,薑黛卻突然動手,像個暴力狂一樣,竟然在大庭廣眾下動手!我朋友都被她打傷了,還有我的手腕……疼死了。”
周圍幾個剛才說話不算多的也跟著幫腔解釋:
“是啊梁先生,事情確實是這個樣子,桐桐沒有說謊。”
“我們不過和薑小姐爭執幾句,薑小姐就突然翻臉,不管孰是孰非,動手也太過分了吧!”
齊窈本來是不想開口的,但殷詩桐畢竟是為了她出頭,如果這個時候她完全置身事外,恐怕白蓮得太明顯了些,這殷詩桐就算是個傻子事後也會有所察覺吧了。
何況齊窈清楚地看見霍容深就站在不遠處,應該能把這邊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眾目睽睽下,有殷詩桐的閨蜜作證,還有周圍一些吃瓜群眾,她可以順勢佐證一下,把薑黛這個女人的麵具撕扯得更乾淨些。
什麼溫柔淑女端莊大方?
就該讓霍容深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曾經當寶一樣娶回家裡的女人剝掉這身偽裝的虛假皮囊,是個什麼樣子!
齊窈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走上前幾步,還很溫柔細心地給殷詩桐她們遞了紙巾。
她用說句公道話的語氣開口:“大家本來隻是閒聊,一言不合罷了,薑小姐和白小姐就很不高興,這本來也沒什麼,聊不下去就不聊,隻不過桐桐的這位朋友確實說了句不大好聽的話,不太禮貌,冒犯到薑小姐了。不過言語上的冒犯而已,薑小姐動手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都是女孩子,又是在這種場合,鬨成這樣太不像樣了。”
白芝沉不住氣了:“齊窈你演給誰看呢?能不能不要到處給自己搭戲台子,這麼喜歡演戲不如出道好了。”
薑黛也哂笑一聲:“殷小姐與我並無舊怨,要說錯,她最大的錯處也就是智商低,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當槍使。殷小姐,如果不是齊窈屢犯挑唆,你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哪來這麼大的怨氣?彆說我與你舅舅隻是合作關係,就算真有什麼,你一個晚輩也沒有插話的立場吧。”
殷詩桐並不是很甘心,一臉氣不過的樣子,但是她看了看舅舅的臉色,憋了半晌愣是憋不出一句話來。
舅舅的臉色那麼嚴厲,明擺著袒護薑黛,她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梁京澈雖然不熟悉這些年輕女孩彎彎繞繞的套路,但是大致什麼情況,他差不多也明白了。
既然確定是殷詩桐參與挑事,他態度也就更淩厲了許多,把秘書叫了過來,沉聲吩咐:“幫我聯係殷先生,問問他平日是如何管教女兒的,殷詩桐也大學快畢業了,是個成年人,不該是這種不懂禮數的樣子。”
梁京澈的聲音不高也不低,並沒有回避任何人的意思。
“殷先生”這個稱呼一出,不僅僅周圍的吃瓜群眾都變了臉色,連殷詩桐也更是臉色慘白。
舅舅口中的殷先生,是她的父親,也就是舅舅的姐夫啊。
按照輩分,怎麼也是該叫姐夫的。
突然改口殷先生,這是……要跟她家劃清界限的意思?
薑黛覺得有點誇張,但是也沒攔著。
畢竟是人家家事,梁家和殷家是姻親,但究竟關係如何,誰高誰低,她也不清楚。
秘書點頭稱是:“好的,我這就去聯係殷先生。”
梁京澈還沉著臉補充:“通知他儘快派人過來,把他女兒帶回去,少在這種大場合上丟人現眼。還有,改日等薑小姐心情好時,再登門致歉。”
還要登門致歉?
薑黛有點忍不住了,側頭開口:“梁董,這倒也不必……”
梁京澈聲線沉穩:“有必要的,薑小姐是我都要敬重的人,怎麼能容一個不懂事的小輩隨口議論?”
薑黛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話說的,好像還真把她說成他的同輩……然後兩個人一起當殷詩桐的長輩。
可是她說到底也就比殷詩桐大個一歲吧?
薑黛覺得這個事態的發展或多或少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來不對勁。
她比較能明確感覺到的……就是梁京澈的出現極大程度地擴大了事態的受關注程度。
這讓她本能地想要轉移現場,避開這是非之地。
於是她打了個哈哈:“梁董您先忙,我還有點事,晚些再聊。”
薑黛不等他有所反應,直接拽著白芝走了。
白芝臉上的笑意根本憋不住,走出去幾步之後甚至捂著嘴笑出聲了。
“黛黛你可真行,這位梁大佬和你的緋聞我一開始是真的不信,一個開銀行的,怎麼就和你攪和在一起了?看來還真是我錯了,我小瞧你了,海王黛黛啊……人家明顯都迷上你了,看到外甥女把你得罪了,嚇得立刻劃清界限,半點都不敢牽扯,你很行啊,這種好事都不告訴我,時候開始的?發展到哪一步了???”
薑黛有點想罵人,她壓低聲線:“你怎麼跟那些無聊的女人一樣,腦子裡就裝著這些黃.色廢料,想點正常的方向ok?我和梁京澈真的就隻是合作關係,私交都談不上。”
白芝對於薑黛如今隱瞞感情生活的做法十分不滿,要知道她當年剛開始勾搭霍容深的時候,可是天天拉著她直播的,還時不時討教各種方法,兩個人背地裡研究各種套路。
“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不怪我不信,梁京澈都大庭廣眾之下抓著你的手緊張兮兮了……彆說我,在場任何一個長了眼睛且沒有白內障的人都不會信的!”
薑黛忍住爆她頭的衝動,打算用無聲沉默來回敬。
同時也在心裡暗暗盤算,關於梁京澈……恐怕她是得挑個時間把話說明白,不然這樣發展下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男人這種生物真是好煩,好煩,好煩。
……
薑黛和白芝繞著半個宴會廳走了半圈,總算不見了梁京澈的人影。
鬨了那麼一場,她想要見的幾個關鍵大人物好像也還沒露麵,乾脆就坐下來先吃點海鮮。
白芝坐在她對麵,兩人麵對麵吃阿根廷紅蝦。
白芝還在試圖繼續剛才的話題。
被薑黛剝好一隻蝦蘸了醬料直接懟進她嘴裡。
白芝正:“唔唔唔……”
霍容深不知幾時竟跟過來了。
霍容深低頭看著白芝,語氣是難得一見的謙遜客氣:“麻煩白小姐了,挪一下座位?”
白芝嘴裡還含著蝦,登時就被他嚇了老大一跳!
她趕緊三口兩口咽下去:“霍、霍、霍先生……您,好好好,您坐,您慢慢坐。”
白芝趕緊挪了坑,飛一樣的神速就跳到隔壁另一個位置上坐下了。
薑黛瞪了她一眼,心道真沒出息。
白芝也知道自己是沒出息的,默默垂下了慫慫的腦袋。
這也不能怪她啊,她精神上是支持黛黛的。
以前霍容深沒空陪黛黛,對黛黛冷淡,白芝知道了,或多或少也是不滿的,再加上霍夫人那個眼高於頂的婆婆,白芝一直都覺得這家人根本就配不上黛黛,除了首富之家的美名,以黛黛的條件,完全可以找更好的。
但是霍容深的氣場太可怕了……尤其是當一個倨傲冷漠從前幾乎根本沒有正眼瞧過她的男人,突然用那麼謙卑的語氣征求,而且隻是為了換座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兒。
可把白芝給驚到了,本能反應就是彈開。
薑黛在瑞士梅恩醫院時得了霍容深不少照顧,如今對他僅有的埋怨也淡了,見了麵也是平靜如死水的心態。
霍容深在她對麵坐下,薑黛也沒停止吃蝦,還隨口閒聊:“霍先生隻來晚宴?今天的座談會和茶話會怎麼沒見到?”
霍容深解釋:“本來是該出席的,在倫敦出差來不及,所以耽擱了,明天還有一場座談會,我會參加。”
薑黛其實根本不在意他參不參加,隻是隨口一句營業客套話。
他解釋完了她也就是嗯一聲,然後自己吃自己的。
霍容深見她吃得好像很香,又怕她噎到,便把附近的果汁杯子推到她手邊,溫聲道:“你吃慢些,小心噎著。”
薑黛也沒應聲。
他又忍不住:“你……肚子很餓嗎?”
薑黛隨口敷衍:“是有點餓,下午茶話會的點心不好吃,沒什麼能入口的,晚宴的自助倒是品質還湊合,至少食材新鮮。”
霍容深見她拿的都是海鮮,而且都連著殼。
他也沒多想,就覺得薑黛看起來很餓,乾脆就上手開始剝殼。
幾種不同種類的海蝦,還有冰鎮波龍、帝王蟹,旁邊就有吃蟹的小工具,剝殼也很方便。
他一邊觀察薑黛,一邊上手剝殼,一隻又一隻,剝得又快又乾淨。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又有力,簡直像是天生剝蟹殼……不是,像是天生彈鋼琴的手啊。白芝在一旁悄咪咪盯著都看呆了。
她不知道薑黛從前和她前夫是怎麼相處的,可如果她前夫一直是這樣的話……連白芝這個沒考慮過結婚事宜的,都覺得如果有個老公貌似也不錯唉。
霍容深其實什麼都沒有想,也沒有想刻意表現,他就是覺得薑黛好像很餓,怕自己剝的速度不夠快趕不上她吃,所以就加快速度。
等剝完滿滿一大盤蝦肉蟹肉……
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可能剝那麼快??
薑黛有點無語。
一開始霍容深上手,她還以為這個男人是想跟她一起吃。
雖然有點不樂意,但她也不是小氣白咧的人,大不了他吃了她就再去拿新的嘛。
結果她發現霍容深一隻一隻放入乾淨的盤中,而且還……把盤子一直往她麵前推。
這就有點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