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有夢的心臟重重一跳,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如何反應，隻是充滿了茫然地看著蘇夢枕。
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應該是說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
“小夢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蘇夢枕問。
他看起來很鎮定,像是沒察覺到自己說的話對淩有夢的衝擊力有多大，甚至嘴角還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淩有夢的臉,就好像他與淩有夢早已心意相通，是恩愛已久的夫妻一般。
淩有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看什麼，又好像他腦子空白了許久,才找回他那沙啞又急促的聲音,“我知道,畢竟我也喜歡師兄，我與師兄是家人是親人……”
“倘若我不僅僅想與你做家人做親人呢？”蘇夢枕問。
倘若……
淩有夢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害怕這個倘若。
他怔怔地看著蘇夢枕，從未想過有一天從蘇夢枕嘴裡聽見這句話,他原以為他和師兄能一直那般好關係。
是的，其實楊無邪也說過的，淩有夢想，自己沒有忘,為什麼現在反應會這樣大？
他記起來了，淩有夢恢複了平靜,他道，“師兄向來厭惡男子與男子之事，若是因為擔心我喜歡無情,或者其他人而用這種借口……師兄,我會生氣的。”
蘇夢枕早已預料到淩有夢的反應,他臨時起意直接與淩有夢說,就是想讓淩有夢在遇到或者有可能的那個人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他，而遏製動心的可能。
隻能喜歡他，隻能和他在一起，和他共度餘生。
蘇夢枕不得不承認，在對於淩有夢的事情上，他慣來很自私，他決不允許淩有夢喜歡其他人。
但是他的小夢，就是招人喜歡。
“我確實不喜歡男子，我隻是喜歡小夢。”蘇夢枕湊到淩有夢耳畔，溫熱地呼吸打在淩有夢耳廓，他輕聲道，“或許小夢忘了，但是我記得，你第一次夢遺的時候，叫的是師兄。”
淩有夢睜大了眼。
“那日中午，小夢午間入睡的時候，叫了師兄的名字。”
少年人精力充沛，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哭得一抽一抽的，細弱地叫著師兄的聲音讓蘇夢枕著急看去。
那個時候，蘇夢枕並不懂怎麼回事，他隻以為，淩有夢做噩夢了。
淩有夢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師兄是我最信任的人，即便是夢裡見到的人是師兄，也隻代表著我對師兄的信任。”
蘇夢枕低笑，“信任到即便是在夢裡，允許師兄碰你？”
淩有夢沉默地看著蘇夢枕。
“我們難道不是注定應該在一起？有夢，不就是說你應該有我？”
“大哥。”白愁飛的聲音自院外傳來，“你在這裡嗎？”
蘇夢枕看了一眼明顯鬆了口氣的淩有夢，站起身打開房門看著白愁飛，“怎麼了？”
“有些事要與你說。”白愁飛道。
淩有夢此刻感激白愁飛的心強烈到不可思議。
蘇夢枕回頭看了一眼淩有夢道，“小夢，好好想想，我過會兒再來。”
淩有夢：“……”
等到蘇夢枕一走，淩有夢的臉就垮了下來，他轉頭，看見站在另一扇窗沿上的小麻雀。
小麻雀歪著腦袋，黑豆眼一動不動地看著淩有夢。
淩有夢長長地歎了口氣，一頭磕在窗框上，喃喃自語，“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
為了躲著蘇夢枕，也為了找到賴藥兒，淩有夢又在京城裡轉悠了好幾天，總算是在一家青樓找到了賴藥兒。
賴藥兒的白發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接過少女為他斟的酒一飲而儘。
淩有夢坐到了賴藥兒對麵，靜靜地看著賴藥兒。
賴藥兒仿佛沒有看見淩有夢一般，自顧自地與少女調笑。
也有女子想要貼上淩有夢，被淩有夢打發走了。
賴藥兒歎息著搖頭，“來這裡，不喝酒不要美人，公子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為了你。”淩有夢直接道，“我來找你。”
賴藥兒微微一笑，像是沒聽見淩有夢的話一般，又與少女推杯把盞來一番。
淩有夢道，“賴神醫，我想請你救一個人。”
“我賴藥兒有三不醫，沒錢不醫，不喜歡的人不醫，心情不好不醫。?”賴藥兒推開少女理了理衣服，看向淩有夢道，“你是金風細雨樓的人。”
淩有夢點頭。
“金風細雨樓自然不可能沒錢。可惜我不喜歡江湖中人，你在我玩得尚未儘興之時來打擾我，我不高興，我不高興，心情變不好，我因為你心情不好。”賴藥兒問，“我為何要醫？”
淩有夢道，“抱歉，你可以繼續玩，我在外麵等你。”
“你沒聽見？”賴藥兒道，“我不喜江湖中人，所以不醫。”
“我師兄不是一般喜歡打打殺殺的江湖中人。”淩有夢有些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