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半堂不僅起了一場大火,還與金風細雨樓發生了一場大戰。
雷損死了,是被雷媚殺死的。
六分半堂的總堂主成了雷純,而大權依舊掌握在狄飛驚手中。
雷損的葬禮一結束,狄飛驚似乎沒有以前那般忙了。
淩有夢拿著酒瓶,趴在窗上,看著外麵的星光,聽見腳步聲,他轉頭過來。
狄飛驚看起來一如既往,他的白衣纖塵不染,一雙眼溫柔多情。
“你好像不難過。”狄飛驚道。
“我自然不難過。”淩有夢伸出手來,把白皙修長的手指遞給狄飛驚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看。”
“很漂亮。”
“它殺過人。”淩有夢靜靜地看了許久。
狄飛驚沒有說話。
“我最開始與師兄見麵的時候,是在戰場上,我被迫殺了人,那個時候我真害怕啊,即便是現在想想也會害怕。”淩有夢微微眨了眨眼,一滴眼淚便從眼眶中落下來,“是師兄把我救回來的,他給那個人補了一刀,然後告訴我不怕,說我沒有殺人是他殺的,說要帶我回家。”
“那個時候師兄也不過少年,分明身患重疾,但是他已經上陣殺敵,他是個心懷大義的人。”
“我知道,你與師兄應當是互相欣賞的。”
“我應當是要與師兄一直在一起的。”
狄飛驚靜靜地聽著淩有夢的話,等到淩有夢說完了,他才伸出手指,替淩有夢拭去那一滴淚,他道,“彆哭。”
“你可以做任何你覺得高興的事,你願意做的我都會支持你。”
淩有夢笑著搖了搖頭,他把酒瓶放到桌上,又翻出來一個杯子遞給狄飛驚。
“你可要陪我喝酒?”淩有夢問。
狄飛驚在淩有夢對麵坐下了,他臉上的表情永遠溫柔。
淩有夢給狄飛驚倒了杯酒,然後撐著下巴看著狄飛驚問,“我生辰時,你送給我的東西是什麼?”
“算了。”淩有夢又道,“你還是彆說了,日後我自己看。”
狄飛驚便不說了。
淩有夢抱起酒瓶,喝了一口酒,盯著狄飛驚道,“我一直覺得,你十分好看。”
狄飛驚微微笑了笑,“你也好看。”
淩有夢道,“若是當時在酒樓,我一眼便認出了你,知道你是狄飛驚,我定然是不會上前與你說話的。”
狄飛驚嗯了一聲,“幸好你回京晚,沒有人告訴你,狄飛驚是什麼樣的人。”
“不。”淩有夢搖了搖頭,“我若是回京再早一點或是再晚一點,我都不會與你相遇,如今也不會這樣。”
“隻要你回京了,你總會與我相遇,我也總會喜歡你。”
淩有夢覺得好笑,“你為何想要與我相遇?喜歡金風細雨樓的人,又不是什麼好事。”
“隻要我喜歡的,不論他是什麼人,都是好事。”
“即使那個人不喜歡你?”
“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兩情相悅的,但是我願意等你喜歡我,等到兩情相悅。”
“若是我永遠不喜歡你呢?”
狄飛驚沉默半晌問,“你是不是不喜歡京城?”
淩有夢一怔,他慢慢地道,“我沒有不喜歡京城。”
“你想去遊曆天下嗎?”狄飛驚又問。
淩有夢遲疑著點了點頭。
“蘇夢枕不能陪你,他有他的大義他不能離開金風細雨樓,那麼就隻能你妥協留在京城,也留在金風細雨樓。無情也不能陪你。”狄飛驚聲音格外溫柔,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但是我能陪你,你想去的所有地方,我都能陪你去。”
“我記得,雷總堂主對你有恩,所以你才留在六分半堂。”
“他對我有知遇之恩。”
淩有夢道,“現在雷總堂主死了,他養女剛剛上位,根基尚且不穩。”
“大小姐比你想象的要更厲害,前總堂主留下的人也會儘心扶植她。”狄飛驚道,“何況,對我有恩的是前總堂主。”
這樣的話對淩有夢來說可真是十分有誘惑力。
他沉默地看著狄飛驚,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不必這樣。”
狄飛驚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瞬,他含著笑,“那我們今日不說這個。”
“你不是要喝酒?”
淩有夢點了點頭,與狄飛驚碰了碰杯,狄飛驚喝酒的姿勢也極為優雅好看,不像淩有夢仰頭就來。
他盯著狄飛驚看了許久,移開眼道,“你以前是知道的吧?知道我看望師兄的時候給他塞藥,也知道我幫他往外傳消息。”
狄飛驚道,“我不知道。”
淩有夢見狄飛驚不承認,也不再說話了。
“你為何不與蘇夢枕一起走?”
“我與你做了交易,我不做言而無信之人。”
“僅僅是與我做了交易的原因嗎?那你現在想要離開六分半堂嗎?”狄飛驚輕聲問,“即便是交易,蘇夢枕走了,你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我與師兄說的我過一段時間便去找他。”
“蘇夢枕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