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羅刹往前一步,淩有夢便克製不住地往後退一步,隻是他退不了,他隻能緊緊地抓住西門吹雪,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小夢。”玉羅刹溫柔道,“你彆怕師父,過來師父為你包紮傷口。”
鮮紅在西門吹雪潔白如雪的衣服上留下了痕跡,他避開玉羅刹的目光,用了好大的力氣才開口。
他聲音沙啞,甚至有些語無倫次,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師父,方才我聽到的……是假的對嗎?你隻是,隻是,隻是在開玩笑而已。”
玉羅刹卻打定了主意要在淩有夢這裡轉變身份,所以他殘忍又溫柔,“沒有開玩笑,小夢,你聽到的就是真的。”
“我早跟你說過,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你不要將我當做你的父親,我對你的感情早在你十六歲時便已經不單純了。”
懷裡的人抓衣服的手越來越緊,似乎感覺不到傷口裂開疼一樣,西門吹雪抬起頭,冷冷地看著玉羅刹,“你彆說了,他很難過。”
“要說的。”淩有夢努力勾起笑意,最終還是徒勞的撇下,他茫然道,“要說的,師父要說完,說清楚,我要知道……我在羅刹教無人與我說話,所有人都疏遠我,是師父示意的嗎?”
“我沒有說過。”玉羅刹道,“隻是他們察覺到了恐懼之下才會這般,說到底是他們自己的問題,若是真的在意小夢,也不至於看你在羅刹教四年孤單,若是我示意,玉天寶又怎會日日去挑釁你。”
“他們害怕,是因為師父可怕的獨占欲,即便是與人多說一句話,第二日那人都會被派出教,這般下去,又有誰敢與我說話。我現在甚至不知,玉天寶是不是師父怕我悶久了出事,特意放過的漏網之魚……”淩有夢道,“隻是可笑我從前並未察覺,即便是師父說得好聽,也是因為師父。”
玉羅刹沉沉道,“如今在你眼裡,我曾經做得什麼都是錯的,在你心裡已經認定了就是我,小夢,你這樣對我也並不公平。”
淩有夢額頭滲出冷汗,他卻冷得直哆嗦,“師父是打定主意要這般……”
“是。”玉羅刹又往前一步,他冷冷的視線掃過西門吹雪,“我早說過了小夢,這件事沒得商量。”
“所以,你要跟我走。”
淩有夢垂下頭,他雪白的後頸像是脆弱到你輕輕折一下便會斷掉,看起來極為可憐。
他抓著西門吹雪衣服的手鬆了鬆,西門吹雪的手卻緊了緊,西門吹雪聲音極淡,“你要跟他走?我說過了,你若不想走,誰也帶不走你。”
淩有夢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笑容來,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
他輕輕推了推西門吹雪,站起來看著玉羅刹,“師父,你一向是我最敬愛的人,這些年,我都將你放在第一位。”
“您永遠都是我的師父。”淩有夢低聲道。
玉羅刹聲音越沉,“小夢,你跟我回羅刹教,你自小在那裡長大,那裡才是你的家。”
淩有夢微微笑了笑,他還是搖頭,“師父,您對我有養育之恩,您是我的師長,我一直將你當做長輩,您要我如何接受您說的這些話,我又要如何回到羅刹教?”
“所以你不跟我走?”玉羅刹問。
“他不跟你走。”西門吹雪冷冷道。
“你要與我動手?”玉羅刹低低笑,“我說了,如今的你,還殺不了我。”
“若是師父非要我跟你走,我自然無法反抗的。”淩有夢伸手拍了拍西門吹雪的手,示意他彆衝動,他像是已經平靜了下來道,“你與西門吹雪是父子,若是因為我你們動手,我可真是罪人。”
玉羅刹沉默地看著淩有夢,他顯然沒有放棄的意思。
西門吹雪已經在衣服上撕了一塊布,麵無表情地給淩有夢的手包紮好,他看向玉羅刹問,“你是不是逼他做選擇?”
玉羅刹淡淡地掃了一眼西門吹雪,沒有說話。
“若你一定逼他,你對他有恩,他自然會跟你走。”西門吹雪臉上露出一副譏笑的表情,“你覺得,他會高興嗎?”
“不過你這樣的人,應當也不會在意他開不開心,即便是一具軀殼你也覺得他屬於你了。”
玉羅刹取下了那張麵具,儘管已近不惑之年,看起來卻不辨年齡,有著一種邪肆的俊美感,麵無表情的時候與西門吹雪有幾分相似。
他微微一笑,向著淩有夢伸出手,“小夢,你到師父這裡。”
淩有夢看著那隻手,那隻手曾教他寫字,教他舞劍,撫摸他的頭,或許……還做了什麼其他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瑟縮了一下低低問,“師父,你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做過了什麼?”
那些他信任著玉羅刹的日子裡,被玉羅刹看著入睡的日子裡,玉羅刹究竟做過了什麼?
玉羅刹的視線落在淩有夢身上,自臉上一寸一寸移動,最終落在那張此刻被咬得發白的唇上,聲音溫柔,“你如今已經二十歲了,我覺得給你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我忍了四年小夢。”
玉羅刹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觸摸淩有夢的唇,卻被西門吹雪把人擁在懷中,玉羅刹落了空。
他神色一沉,冷冷地看著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淡淡道,“你不要做些事情惡心他。”
“小夢。”玉羅刹道,“我為你準備了一件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