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有夢微微彎了彎唇，“好。”
“不和我抱一個道個彆嗎？”他又問。
淩有夢鬆開傅紅雪的手，擁抱了燕南飛。
燕南飛的手臂極為用力，他垂眸壓抑著心中的不舍和眼中的難過道，“你要時時跟我傳信。”
淩有夢道，“好。”
“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燕南飛道，“等你回來看我。”
淩有夢輕聲道，“好。”
“小夢。”燕南飛聲音沙啞，“等我老了，我就去與你們一起，日日打擾你們。”
淩有夢彎了彎眸子道，“好。”
燕南飛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然後推開淩有夢轉身，他不想讓淩有夢看見他要哭了，他道，“我走了，你若是不給我寫信，我定要去找你。”
淩有夢道，“我會的，燕燕。”
燕南飛又道，“若是他欺負你，對你不好了，你便告訴我，即便我打不過他我也會替你報仇出氣。”
淩有夢笑道，“好。”
這次燕南飛沒再說什麼了，翻身上馬飛快地離開。
淩有夢怔了許久，他收回視線來看向葉開。
葉開平靜道，“我們去看師父，見了師父，你們就走。”
淩有夢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傅紅雪，傅紅雪神色依舊冷淡，但是在他看過來時卻極快地笑了一下。
淩有夢道，“我們也走吧。”
葉開的師父也隱居在關外。
他一個人尋了處山穀，建了一間小木屋，小木屋旁邊有片湖泊，湖泊裡有許多魚。
他還開辟了一塊地，種了些菜。
這樣的地方，大概便是淩有夢夢想中的隱居之所。
淩有夢三人到的時候李尋歡坐在湖邊釣魚。
淩有夢甚至聽見了他的自言自語。
“我記得，過兩日便是你的生辰了，這些日子我總是夢到你，我想是不是因為我快要和你再見了？”
“你曾說，你會回來的。”李尋歡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也許你真的快回來了，如今我這副樣子，你怕也認不出來了。”
淩有夢微微怔了怔，他突然想起來，過幾日，也是他的生辰了。
“回來了？”李尋歡忽然又問，“葉開，你帶了朋友來？”
葉開道，“師父，我帶了兩個朋友來。”
李尋歡回過頭來，他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一雙眼睛卻溫和而多情，像是年輕人的眼睛。
他的笑容在看見淩有夢時驟然消失，似乎是茫然了許久才問，“這位小友叫什麼名字？”
“他叫淩有夢。”葉開笑容滿麵，“師父。”
世界上不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也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叫同一個名字。
李尋歡絕不會錯認他心愛之人。
他站了起來，看著淩有夢，走向淩有夢，他的眼睛溫柔而充滿了憂傷。
他也知道，他的又又，不認識他了。
最終，李尋歡隻是道，“過幾日是又又的生辰，你們要不要留下來？”
李尋歡的目光讓淩有夢莫名覺得心中酸楚，他看了一眼傅紅雪，傅紅雪道，“會不會叨嘮李前輩？”
李尋歡搖了搖頭，他道，“留下來吧。”
淩有夢握著傅紅雪的手更緊了些，他道，“好。”
李尋歡露出一絲笑意來，他的目光從淩有夢和傅紅雪交握的手上掃過。
曾經，在他與又又定情之後，又又也總是喜歡握著他的手，總喜歡與他親近，總是很黏人。
他道，“葉開，走吧，隨我進來，做飯。”
淩有夢看向傅紅雪低聲道，“我有些難過。”
傅紅雪不知道淩有夢為什麼難過，聽見他這樣說，傅紅雪隻能抱緊他。
“不知為何，我見到了李尋歡，總覺得難過。”淩有夢抓緊了傅紅雪的衣服，茫然道，“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好難受。”
傅紅雪親吻著淩有夢的發，安撫道，“你若是難過，我們便早些離開。”
淩有夢搖了搖頭，“過幾日是我的生辰，我總覺得，我該在這裡過。”
傅紅雪道，“好。”
李尋歡的視線越過小窗看見了外麵擁抱的兩人，他忽問，“葉開，你是不是喜歡他？”
葉開愣了愣道，“師父。”
“他確實討人喜歡。”李尋歡道。
喜歡又又的人很多，但是又又獨獨喜歡他，若是他不曾做那樣的錯事……
葉開低下頭低聲道，“他也喜歡過我……是我把他弄丟了。”
李尋歡輕歎口氣，他已經老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再與又又相認。
而他的徒弟似乎走上了一條與他一樣的道路。
淩有夢的生辰與又又的生辰確實是一日。
“這是又又離開我的第二十三年。”李尋歡的視線移到淩有夢身上，笑容哀傷，“我想，這真的是這輩子我最後一次見他了。”
淩有夢莫名有些難受。
李尋歡道，“不過，我知道他如今過得很好，那就好。”
葉開沉默了片刻才道，“師父，你一直沒說，又又叫什麼名字？”
李尋歡搖頭，“我忘了。”
他沒忘，但是他現在也不能說。
李尋歡一直在為彆人考慮，他很少為自己考慮，他唯一考慮到的時候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他回去將又又找了回來。
“今日是你的生辰。”李尋歡看向淩有夢道，“我為你準備了生辰禮物。”
他為他準備了二十三年的禮物，這次，能全部送出去。
離開了山穀，傅紅雪握緊了淩有夢的手低聲道，“小夢，我想李前輩大概是把你錯認成又又了。”
淩有夢閉上眼，心底突然閃過一張年輕的李尋歡的臉，對方笑意盈盈地喊他，又又。
淩有夢抬頭看了一眼傅紅雪，又微微一笑，“我們走吧。”
前塵往事，猶如雲煙。
“我們去哪裡？”傅紅雪問。
“我們也去尋一片這樣的山穀。”淩有夢笑眯眯道，“然後在裡麵躲著，不對，不是躲著，是在裡麵隱居。”
傅紅雪道，“好。”
淩有夢伸出手指勾了勾傅紅雪的衣襟道，“你與我共乘一騎，還有，要抱緊我，要親我。”
傅紅雪收緊了雙臂，微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