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至房前,卻見雪地裡站著兩個年輕男子。
淩有夢微微睜大眼,叫道,“徐子陵,寇仲。”
一年不見,兩個人似乎又長高了些許。
這會兒徐子陵笑意柔和地看過來,“小公子……”
他的笑容在看見淩有夢身邊那個危險的沉默的男人時消失在唇畔。
“你們何時回來的。”淩有夢沒發現徐子陵的不對勁,他往前走了幾步笑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們去過秦王府了。”寇仲樂了,“這一年不見,你怎麼變得更好看了?”
淩有夢瞥了他一眼,寇仲被這個眼神看得心頭一顫,他心道,怎麼這小公子一年不見,好像變了許多。
徐子陵的目光從石之軒身上收回來,他問,“跋鋒寒呢?”
“下山去了。”淩有夢道,“進屋吧,外麵站著怪冷的。”
石之軒眸色微沉,他不著痕跡地伸出手握住了淩有夢的手道,“手涼了。”
淩有夢愣了下,不知道石之軒這會兒怎麼突然又來握他的手了。
他掙了掙沒掙開,石之軒低聲道,“你怕被他們看到誤會?徐子陵不是喜歡你?你若是不喜歡他,讓他誤會了不是正好?”
淩有夢遲疑了一會兒,徐子陵一年前確實喜歡他,如今倒也說不準,但是……
他默認了石之軒的做法。
徐子陵在兩人身後眉頭緊鎖,寇仲輕輕拍了一把徐子陵的腦袋道,“你不是早該想到這一幕的?”
“你知不知道這人是誰?”徐子陵問。
寇仲問,“誰?”
“邪王,石之軒。”徐子陵眸色沉了下來,“你說小公子知道嗎?”
寇仲道,“我覺得他知道。”
石之軒微微回頭,看向徐子陵,他的目光平和,徐子陵卻硬生生從中看到了挑釁。
徐子陵麵無表情看寇仲,“你看見了嗎?他在挑釁我。”
寇仲:“……”他怎麼沒看到挑釁?
“你打不過他。”寇仲忙抓住徐子陵道,“彆氣彆氣,小公子說不定隻是被他威脅了。”
徐子陵道,“你說得對。”
寇仲微微鬆了口氣,他又道,“等到石之軒走了,我們再與小公子好好談談,這次回來,你便可以安心追求他了。”
徐子陵嚴肅點頭,“你說得對。”
寇仲又道,“男子三妻四妾極為正常,你要不介意,還能與石之軒和平相處。”
徐子陵瞪了寇仲一眼,“你能與彆人分享你喜歡的人,我可不能。”
寇仲:“……我這不是寬慰你嗎?”
徐子陵:“我一定會把石之軒從小公子身邊趕走!”
寇仲:“……”他真怕徐子陵一言不合和石之軒動手,現在的他們可打不過石之軒。
徐子陵氣勢洶洶地跟著進屋,一眼便看見石之軒在替淩有夢解下身上的大氅,他腳步一頓。
寇仲道,“站著乾嘛?進屋啊。”
石之軒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徐子陵和寇仲一眼,把大氅放到臂彎溫和道,“屋裡沒有炭火,我去找一些來。”
淩有夢點頭。
石之軒把大氅放好後出了門。
徐子陵問,“小公子,你可知他是誰?”
淩有夢點頭,“我知道。”
徐子陵怔了怔,“你知道他是誰,你還跟他在一起?”
淩有夢微微笑了笑沒有回答,給徐子陵和寇仲倒了茶,“你們從哪裡來的?”
寇仲一飲而儘道,“邊塞。”
淩有夢有些驚訝,“邊塞?”
徐子陵道,“出了點意外,便去邊塞待了一些時日。”
淩有夢打量著徐子陵,果然見他以前俊秀的臉都黑了不少,淩有夢笑了笑道,“那你們這次回來……”
“這次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徐子陵道,“我如今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住破屋的小混混了。”
淩有夢一愣,他道,“你等等。”
“不等。”徐子陵道,“我參加義軍,就是為了能配得上你。”
淩有夢睜大眼,“我……”
“我不相信你和石之軒有什麼。”徐子陵道,“你將我當朋友也好,彆的也好,都行,但是我喜歡你。”
淩有夢:“……”
“我對你一見鐘情。”徐子陵向前一步,走到淩有夢麵前,他四年前被淩有夢高,如今還是比淩有夢高,他的一雙眼裡仿佛蘊含著無限情意,他道,“小公子,我喜歡了你四年。”
寇仲已經悄悄地關上了門。
他站在雪地裡,淋了會雪,又爬到牆上去開始扒拉牆上的積雪。
見到石之軒進來,寇仲丟過去一個雪團,石之軒閃身避開麵無表情地看著寇仲。
寇仲笑嘻嘻道,“邪王,你就不要去打擾小陵和小公子互訴衷腸了吧?”
石之軒神色漠然,全沒有在淩有夢麵前的溫文爾雅,他冷冷道,“可惜,小兔子不喜歡徐子陵。”
寇仲道,“那他也不喜歡你啊。”
石之軒微微笑了起來,他道,“他喜不喜歡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些人即便喜歡他這輩子也說不出口來,實在可笑。”
寇仲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
屋內,徐子陵伸手握住淩有夢的手道,“你想做什麼,我都能陪著你,侯希白說你想要人陪,我也能一直陪著你,我哪裡都不去,隻留在你身邊,我如今也有武藝傍身,我也能護你周全。”
徐子陵十六歲那年在揚州街頭,對迷路的少年一見鐘情不自知。
“我從不為自己曾經是個小扒手自卑。”徐子陵垂下眸,“但是對上你,我卻總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配不上你,現在……我覺得可以了。”
至少,徐子陵覺得,自己有資格對淩有夢認真地說出喜歡你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