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很快便回來了，隻是他的外袍不見了。
淩有夢奇怪道，“你的螢火蟲呢？”
“過來。”黃藥師道。
淩有夢走近了些，他又問，“你的衣服呢？”
黃藥師伸出一隻手來，低聲笑道，“你說得對，我想與你成親。”
淩有夢握住黃藥師的手看過去。
藏在身後的衣袍散開，漫天的螢火蟲閃閃發亮，淩有夢睜大眼。
“好看嗎？”黃藥師問。
淩有夢怔怔點頭，目光都不曾移動一分，這樣好看……
黃藥師又問，“那，你要與我成親嗎？”
淩有夢轉過頭看著黃藥師，對方的眉眼溫和又包容，不帶半分玩笑之意，像是把之前的狂傲不羈和孤僻都藏匿了起來。
但是這般說什麼便是什麼的性子卻又能看出，他並未藏起來，隻是他對淩有夢所展露出的是這一麵。
淩有夢道，“要。”
黃藥師笑了一聲，他似在開玩笑一般，“你答應我了，可不能反悔，也不能忘了。”
淩有夢點頭，“我不會反悔，也不會忘了。”
頓了頓淩有夢道，“肯定不會忘的。”
螢火蟲已經散去了，月亮也藏入了雲層。
黃藥師伸出手捧起淩有夢的臉，親吻落在淩有夢唇上，他聲音低沉沙啞，“我會吩咐他們準備成親時所需要的東西。”
淩有夢唔了一聲，他道，“你不是說過，我年紀尚小。”
“尋常人家十六歲已經抱小孩了。”黃藥師鎮定自若，“不小了。”
淩有夢低低地笑出聲聲來，他靠著黃藥師眼睫垂下來，困意來得很快，他輕聲道，“我又要睡著了，你要記得抱我回去。”
黃藥師已經將他抱了起來，“我知道。”
“要成親。”淩有夢聲音越來越低，“就我們兩個……就島上的人，不要其他人了。”
“好。”黃藥師又道。
“晚安。”淩有夢的聲音徹底消失。
黃藥師低聲道，“晚安。”
。
第二日淩有夢醒來的時候很晚，淩有夢道，“我做了個夢。”
黃藥師剛熬了湯，聞言問，“什麼夢？”
“我夢見昨日島上來人了。”淩有夢微微蹙了蹙眉，“好奇怪，是不是因為前幾日有人來的緣故？”
黃藥師一頓，他看著淩有夢輕聲道，“你忘了？”
“忘了什麼？”淩有夢問。
黃藥師搖了搖頭，他道，“沒什麼，餓了嗎？”
“餓了。”
黃藥師看著淩有夢的眉眼，心微微沉了沉。
淩有夢已經記不得昨日的事情了。
他也不再想著要找家人這件事，家人於他，似乎也不重要了，曾經渴望得如今已經有人補上了。
“小夢。”馮默風跟在淩有夢身邊問，“你真要與師父成親啊？”
淩有夢扭頭看他，“怎麼了？”
馮默風嘶了一聲，“我就是覺得……是不是有點太匆忙了？”
他偷偷看了眼四周小聲道，“師父比你大那麼多呢，這不就是老牛吃嫩草嗎？”
淩有夢睜大眼看著馮默風，忽地笑出聲來，“你師父老嗎？三十多歲，很年輕。”
馮默風搖頭：“沒想到師父竟是這樣的人……”
“是怎樣的人？”
不辨喜怒的聲音從馮默風身後傳來，馮默風沒有發現淩有夢瘋狂向他眨眼睛。
他歎道，“為老不尊啊，我們小夢多大的年紀？才花一樣的十六歲。小夢說以身相許的時候居然還虛偽地拒絕，我看他早就有了這個想法，虛偽！太虛偽了！”
“哦是嗎？”
“是——”馮默風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著淩有夢憋笑的臉，慢慢的慢慢地轉過頭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啊，是師父。”
“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虛偽……”黃藥師慢慢地重複道，“不錯。”
“師父！”馮默風想哭，“我錯了！”
“看來還是這段時間對你太好了，你武功應該大有長進。”黃藥師道，“我來考校一番。”
馮默風：“……”
淩有夢笑了起來，他挨著黃藥師站好，手指習慣性地抓住了黃藥師的衣角。
黃藥師微微低頭看去，目光柔和了下來，“怎麼了？”
淩有夢輕輕搖了搖頭。
他道，“我出去走走。”
黃藥師道，“不等我？”
“嗯？”淩有夢搖頭，“你找馮默風不是有事嗎？”
黃藥師笑了一聲，溫聲道，“彆走遠了，我一會兒來找你。”
淩有夢點頭，“我知道的。”
淩有夢坐在石頭上發呆，他抬起頭，陽光透過樹枝落下來。
他怔怔地看了會，俯在巨石上閉上眼。
他又看見了那個死去的歐陽烈。
“你跟我走，我會替你父母報仇。”歐陽烈聲音低沉，“我有一個兒子，他與你年紀相仿，你們一定能成為朋友。”
可是他騙了淩有夢。
他將淩有夢帶到白駝山莊後對著白駝山莊的下人們說，這會是他未來的夫人。
淩有夢看見了後麵走來的，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少年眼中驟然燃燒起來的濃烈惡意。
“你與我成親。”歐陽烈道，“日後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沒多久，歐陽烈死了，他的弟弟說是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淩有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從遇到歐陽烈開始，便是他不幸的開始。
“嫂嫂。”男人伸出手，捏著他的臉低笑道，“你看，現在在這裡，除了依附於我，你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