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有點發懵,就前幾年那個混世魔王一樣的自己,他自己見了都要頭疼,竟然有人不長眼地惹到他頭上來了?
這是不想過年了麼?
宣和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最後什麼念頭都沒有了,隻剩下疼。
是真疼啊,疼的眼前發黑,眼角發紅,生理性的淚水止都止不住。
額頭本就皮薄,這一下又撞得極狠,他自小金尊玉貴的,哪裡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
宋錢撩開厚重的簾子進馬車來就見宣和淚眼朦朧地坐在馬車內。
他和宣和說是主仆又沒有簽賣身契,撇除宣和郡王的身份,他們更像是合作。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宣和年紀小又討喜,他總想著以後要有了孩子,有宣和一半可愛便好。
如今見宣和眼角滲淚可憐巴巴地坐在馬車上,他一時連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宣和被他小心翼翼地攙著下了馬車,站在地上還覺得天旋地轉的,不會是腦震蕩了吧?
他搖搖頭,醒了醒神,問車夫怎麼回事。
“回王爺話,那醉漢攔車,小的怕馬蹄踏過出了人命,這才、這才……”他見了宣和頭上的傷越說越沒底氣,最後竟然跪下磕起頭來。
宣和後退一步,他雖然脾氣不好,但並不苛待下人,府上的人見了他也沒有哪個怕成這樣的。
他沒有立刻喊人起來,而是說:“回去領罰。”
那邊醉酒攔車的人還在嚷嚷:“沈宣和你給老子下來,你、嗝,你算什麼東西,蘇姑娘,你放、放心,我……”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便被趕到的王府親衛控製起來。
額頭一抽一抽得疼,宣和沒心思去管那個被人押著還在蠕動的醉臭蟲,讓宋錢處理那邊的事,他抬腳又向綰花樓走去。
不過就他說出的這隻言片語,已經足拚湊出事情的經過了,又一個為了蘇婉清跟他爭風吃醋的。
他是綰花樓的老板,從沒有高調公布過,但也沒有刻意隱瞞,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是開不起綰花樓的。
他上蘇婉清的樓理所應當,卻總有蠢貨來他麵前丟人現眼。
宣和乘車離開沒多久就又步行回來,樓中夥計引著他去了蘇婉清的院落,傷處疼得厲害,宣和臉色便不大好看。
他一向笑臉待人,生氣時最多就是換個笑法,沉著臉的時候極少。此時樓裡的人見了他都退至一旁,招呼都沒敢打。
蘇婉清急急迎出來,宣和卻沒看她一眼徑直進了她的屋子。蘇婉清打發了夥計匆匆跟上,又讓婢女去拿些傷藥來。
蘇婉清調整好表情,進去便替宣和斟茶,柔聲問:“王爺,這是出了什麼事?”
宣和冷笑一聲:“怎麼回事?蘇姑娘魅力無邊,有人為了你同本王爭風吃醋。”
蘇婉清聽他這麼說,並不多問,直接跪下。
宣和閉了閉眼示意她起來,自哂:“我也是昏了頭了,拿你撒什麼氣呢?”
蘇婉清低著頭仍舊跪在地上,宣和親自扶人起來:“對不住。”
蘇婉清仍舊怯怯的,跪在地上,露出精致又脆弱的脖頸,宣和也不再碰她,直起身輕歎:“你去翠玉軒選一套頭麵。”
蘇婉清這才從地上起來,揚起一抹笑:“王爺還真是憐香惜玉,”又略帶心疼地說,“妾身給您處理傷處?”
宣和點頭,他來綰花樓就是這個意思,這裡比王府近多了。
不過片刻,白皙的額頭上便已顯出淤青來,顯得有幾分猙獰可怖,蘇婉清用銀匙挑著清涼的藥,一點一點抹在傷處。
微涼的藥敷在發燙的傷處緩解了疼痛,加之蘇婉清動作小心,十分輕柔,宣和便閉了眼開始思索方才的事。
皇帝已經醒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棒槌消息延遲許久,稀裡糊塗地知道了一半來試探他,也或許就是那二傻子色迷心竅,加之酒壯慫人膽,就這麼不管不顧得攔他的車。
宣和深吸口氣,無論如何,這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蘇婉清上完藥輕聲說:“王爺可要小憩片刻?”
宣和搖搖頭,這個時間王府的車也該到了,他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今日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擺擺手,示意蘇婉清不必送。
他走了許久,屋內伺候的小丫頭才敢拍著胸脯說一句:“嚇死我了。”
彩蝶方才嚇得大氣不敢喘,這時覷著蘇婉清的臉色小聲抱怨:“虧我還覺得寶郡王是個好……”
蘇婉清從沉思中回神:“噤聲。”
彩蝶委委屈屈閉嘴。
蘇婉清沒有安慰她的意思:“你也說了,他是王爺。”
隻著一句,便叫彩蝶白了臉,她後知後覺,若不是宣和平日裡實在好說話,偶爾逗她還會給她買糖,她方才也不會如此大膽。
蘇婉清苦笑,王爺自然是好的,從未輕慢樓裡的姑娘們,不然她也不會生出些妄想來。
她該看清自己的位置,王爺與她尊榮不是為了多個女人。
回了王府,自有人向宣和稟明今日之事,那醉漢是理國公周家長房次子,周沛。
喝醉了酒被蘇姑娘拒之門外,管事打發他酒醒再來,醉鬼自然不承認自己喝醉了,鬨了許久又見宣和上了蘇婉清的樓。
後來的事沈宣和已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