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數不多的宣和不愛吃的點心,寡淡至極,每次貴妃為他準備了,他都要推給謝淳。
“吃。”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宣和感歎:“當年要是七哥沒有去涼州就好了。”
這當然不可能,主角一生的業績就是從涼州開始的。
但他們如果一直沒有分開而是一起長大,他哪裡需要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這麼久。
當年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對謝淳這兩個字卻天然帶著親近。
第一次見到人的時候趾高氣揚,一聽他的名字就開始粘著人不放,像一條小尾巴,謝淳到哪他到哪。
反倒是幾個想方設法討好他的兄長,他一點都不看在眼裡。
如今他回來了,他們卻這樣生疏。
謝淳說:“不走了。”
宣和發現,謝淳的瞳色好像比普通人深一些,黑漆漆地看著人都顯得格外專注,他硬是看出點深情款款的味道來。
這麼好看的主角居然沒有成親,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幅好皮囊。
魏王府大門重新打開已經是五月。
今年的夏天來的早,宣和畏寒又畏暑,冬日住底下埋地龍的主院。
夏日要到湖邊的“水屋”裡住,水車將湖水送上屋頂,在順著屋簷往下淌,簷下是鋪著鵝卵石的水道,水從屋頂上下來,順著這水道流回湖裡,偶爾還有小魚順著水遊上來。
這院子是半開放的,唯一一麵牆還是因為宣和覺得需要一個月門,景牆下綠植掩映,門邊不遠處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石頭,上書:水簾洞。
宣和:……
這裡離東苑很近,謝淳那邊的書房若是開了窗,就能瞧見這裡。
宣和隻穿著中衣,挽起褲腿坐在簷下吃西瓜,衝著那邊揮揮手。
往常他招手了,謝淳就會過來,今天不知道在乾什麼,遲遲沒有過來。
謝淳在作畫。
宣和在這院子裡一向放浪形骸,謝淳畫上的人也恣意風流。
宣和啃完兩片西瓜,林安來了。
“那獨眼今日來找了馬小遠。要他在魏王生日當天送您去他事先準備好的院子。”
“院子在哪?”
林安搖頭道:“馬小遠妻兒不在他們手裡,他沒有立即說。”
“去查,彆打草驚蛇了,本王要釣魚。”
“是。”
林安領命而去,宣和又將人喊住:“等等,給七哥切個瓜送過去。”
當天宣和就收到了魏王府的帖子,兩份帖子,他和謝淳的一並送來了。
謝淳也收到了消息,魏王身邊的隨侍同一個叫獨眼的皮條客有些接觸,在外頭買了個院子,不知要做什麼?
宣和親自到東苑送帖子:“七哥,謝漣喊咱們吃飯。”
“阿和要去?”
“七哥不想去嗎?”
“不想。”
宣和噎了一下,這麼任性的嗎?
好歹是兄弟,連表麵功夫都不做了?
謝淳解釋:“他對你不懷好意。”
“怕他作甚,他要是敢動什麼手腳我就剁了他的手腳。”
言語間還有幾分躍躍欲試,就是因為知道老五不懷好意才要去啊,將計就計。
正好解決他。
東苑雖然有些偏,但是獨自開了門,出入不用經過王府大門。
趙誠他們出入走的都是這個門,今日一見到謝淳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誰這麼不長眼啊?
不過不管他的事,他隻管說他的該說的。
“那獨眼見了郡王府的車夫,帶他去了先前的院子。”
彆人在外頭找個院子可能是要養外室,對謝漣來說根本不存在,他什麼臟的臭的都直接往府裡帶,王妃雖強勢他們,也奈何不了他,府上大半日子都雞飛狗跳的。
何況這次還牽扯到了宣和的車夫,再聯想到之前能叫宣兒的戲子,謝淳臉色愈發難看。
他起身背對著趙誠推開窗,對麵宣和又坐在簷下吃西瓜。
“那個戲子,如何了?”
趙誠還是第一次聽見王爺用“那個戲子”這樣的稱呼叫人,大概是宣兒這名字是在喊不出口。
“他本就想離開王府,隻是走不了。”
“繼續盯著,調些人手過去。”
“是。”
趙誠猶猶豫豫地說:“盯著他們的人不止是咱們,屬下瞧著像是郡王的人。”
他這樣說是為了告訴王爺不必太緊張,郡王爺心中有數,沒想到謝淳更生氣了。
阿和,為什麼不聽話?
謝淳神色莫測,扶著窗柩的手,漸漸收緊。
那邊宣和無知無覺,見他出現在窗口又在衝他招手:“七哥過來吃西瓜。”
靜默片刻,謝淳說:“派人過去,日夜輪值將那院子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