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發愣, 他忽然覺得謝淳的眼睛真好看。
不是因為輪廓,而是因為眼神, 謝淳看人的眼神,讓人忍不住沉淪。
宣和甚至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忽而,清風拂過,吹動了車簾, 車內空氣流動起來,宣和清醒了一點。
回過神,收回視線。
宣和確實喝多了, 但也沒那麼多。
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個狀態不對, 他明明是在反抗在不滿, 為什麼謝淳三言兩語家一個眼神,襯得他像是在無理取鬨?
沒意思。
宣和不再說話,倚在馬車壁上閉眼思索, 謝汲,或者說鎮南王府該怎麼用。
《君臨》劇情中沒有謝汲,按原文時間, 六年之後謝淳才會起兵,鎮南王府也幾乎是同時昭告天下自立為王,要同大雍劃界而治。
但那個時候的鎮南王已經換了人,卻也不是謝汲。
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謝汲確實有一個庶出的兄長,但按照鎮南王一貫以來的態度, 襲爵的一定是謝汲, 這中間, 發生了什麼?
百裡彙趕車的技巧比一開始嫻熟多了,這一路又都是在皇城內,所有道路都鋪著平整的青石板,十分平穩。
午後的街道也還算是寧靜。
馬蹄聲噠噠的,宣和便有些困倦。
“阿和。”
靜謐的空間內,醇厚的嗓音響起,並不突兀,伴著酒意,愈發惹人困倦。
宣和也懶怠了下來,連哼一聲都懶得。
謝淳說:“你想要什麼?”
宣和拖著調子說:“我要成親。”
謝淳沉默半晌:“你不想。”
宣和懶得再跟他爭辯,他確實不是想成親,他是要自由,但是這話說出來矯情,沒有人是完全自由的。
即便沒有謝淳,他的婚姻也不可能完全自主,總會有些利益上的置換。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說是自由的,不過是能約束他的人少了一些,明麵上的禁忌少了些,但總也有拘束,有顧忌。
得到了什麼就一定會失去一些彆的東西,這道理宣和自小就明白。
現在他不滿,歸根結底不過是覺得,得不償失了。
所以謝淳在問他,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宣和認真想了想,無非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誰知道他不過是想澆澆水讓這樹長快些,就被捆在樹下了,這下子,乘涼是沒什麼問題了,他也動不了了。
宣和坐得並不是很舒服,挪動了一下身體,謝淳看著他,手指輕輕動了動。
宣和歪著腦袋打量他:“你就這麼自信,你能坐上皇位嗎?”
謝淳神色淡淡:“不確定。”
宣和讀懂了他話中的含義,不確定,但那又怎樣?
不管中間有過誰,最後一定會是他。
《君臨》中也確實如此,他十四歲孤身一人去涼州,呆了整整十三年,十三年間江山易主,他也沒有回京。蟄伏多年養精蓄銳,在王朝風雨飄搖之際肅清內亂坐穩了江山。
“你為什麼回來?”
謝淳看著他,沒有說話。
因為他,宣和又一次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謝淳在為他冒險,他改變劇情並不是從恢複記憶之後才開始的,從當年在謝淳麵前跌倒,從第一次喊他哥哥,劇情就已經改變了。
現在這情況同書中很有些不同,原書中,皇帝意外身故,老三死得不明不白,老二上位,謝淳唯一的選擇就是待在涼州。
如今他改變了劇情,每一位皇子都可以參與儲位之爭,謝淳回來了。
不論是哪一種劇情,謝淳都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宣和想,他改變不了屬於謝淳的劇情,他隻是在借謝淳改變自己的命運,謝淳如果不回來,他會更加被動。
說到底,已經承了情了。
宣和麵無表情,貼著馬車壁,不說話了。
靜謐之中又隻能聽見馬蹄的噠噠聲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穩了,宣和才再次開口:“我想你少管我。”
他說完就要下車。
謝淳像是沒聽到他的話:“鎮南王府的事,不要插手。”
他說的不是謝汲,而是鎮南王府。
宣和猛然回頭,狐疑地看著他:“你知道什麼?鎮南王府有什麼事?”
謝淳卻不說話了。
原書中鎮南王和燕王幾乎是同時有了動作,莫非他們其實有聯係?
謝淳一定是知道點什麼。
宣和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一副你不說我讓開的架勢。
百裡彙伸出來扶他的手被宣和晾在一邊,他收回手開始逗馬玩,拉車的馬不是什麼名駒,但是性情十分溫和,兩匹馬自小一起長大,此時乖巧地站著,互相蹭了蹭,並不理他。
他有點無聊,又不能拋下王爺先進去,隻好站在一邊等著,時不時看看天色,小白大人說今天要請他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