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撇下這老管事,去送謝汲。
他扯著笑同宣和道謝,卻難掩愁容,他曾經不過以為他同大哥的關係就像任何一個大戶人家庶長子與嫡子的微妙關係,卻不想,從根子上他們就不是一條心。
若他們真是那樣的心思,心向著大雍的鎮南王才是他們的眼中釘,也不知他父王如何了。
“我想早日會滇西去,郡王爺可有法子?”
宣和看了他一會,確定他是認真的:“世子說笑了。”
謝汲歎了口氣:“是我想岔了。”
宣和見他如此,又忍不住說:“你在京中好生呆著便是,滇西是什麼情形,陛下心中有數。”
謝汲便點點頭,看上去有幾分可憐無助。
宣和終於受不了了:“你裝什麼?”
謝汲訕訕的,收了那副表情:“郡王爺心善,吃軟不吃硬。”
宣和麵無表情:“我軟硬都不吃。”
軟硬都不吃的郡王爺在聽到加娜仁說要在這宿上幾日的時候,嚇得立刻就說要回京去。
加娜仁遺憾地離開,但宣和話已經說出口,也不好出爾反爾,第二日便收拾東西回京了。
他出京便是因為府上住著不舒服,如今回京仍舊沒個合適的住處,索性剛回來定然是要去宮中請個安的。
貴妃今日在香房製香,宣和進去時都忍不住放緩了呼吸,看著貴妃手持藥杵,一下一下地研磨香粉,他便也在對麵蒲團上跪坐,拿了一隻藥鉑一起搗,搗足了一千下才放下。
貴妃叫人收了香料,又點了一爐香,就在這靜室中同他說話。
“這一回可是許久不見了。”
其實真算起來也沒多久,但宣和還是有點想爹娘的,便點點頭。
“在外頭住上一段時日也無妨,如今既回來了,便在京中呆著吧。”
宣和點頭應是,心中卻想他這麼大個人了,總不能還要爹娘替他尋住處,沒這道理。
這不是他之前的世界,京城這房價雖然高,大體還比較穩定,況且他不缺住處不缺錢。
再多的宅子也不過是空置,沒什麼意思。
整個王府都是他做主,他想要精致有趣的無人打擾的小院落,便直接在裡頭建了一個水簾洞。他想要冬日裡暖和些就叫人鋪了地龍。
那些所謂的彆院,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就是如今有些麻煩,既然要裝修就裝個徹底,把損壞不大的中路建築也一並修繕,重新繪了藻井壁畫。
眼下,這偌大的王府,可沒有他的住處。
“我留在宮中住上幾日可好?”
開不了口叫爹娘買房,卻在家中住上幾日卻無妨。
貴妃看穿了他的心思,卻問起了謝淳。
宣和含含糊糊地說:“他不就是那樣。”
貴妃輕輕撥動茶盞:“那日你在莊子上設宴,他也去了?”
宣和點頭:“我沒請他。”
不請自來,來了就在一邊自飲自酌,似乎就是為了告訴他滇西的事。
“他不傻。”
宣和看著貴妃,等她的下文,但是沒有下文了。
貴妃無意多說皇帝有多看重宣和,有些事還是自己體悟的好,她便隻說:“無需愧疚,你從來不曾欠他。”
“小時候……”
貴妃知道他要說什麼,溫柔又不容置疑地打斷他:“與你何乾?”
宣和愣愣的,貴妃又說:“若是陛下有什麼做的不夠的地方,那也是他們父子的事,與你無關。”
宣和一走,皇帝就從一邊暖閣出來了,他們其實也沒想瞞著他,能在貴妃對麵放個蒲團的還能有誰?方公公還就在外頭站著,偏宣和一點都沒多想,隻以為他是來傳話的。
皇帝雖不曾聽到他們說話,卻能大致猜到,這是他和貴妃的默契。
“他去了?”
“會去的。”
皇帝歎了口氣,他從未求過長生,卻也覺得,這時間少了些,他注定無法護著孩子一生。
老大府上嫡子才出世,皇孫之中,年紀最長的也不過4歲,幼主繼位,江山不穩啊。
況且他們都知道,謝淳的野心放在那,即便將來皇孫長成,也未必壓得住他。
宣和同謝淳的身份對調,這事倒是容易些,宣和坐在帝位上,謝淳倒或許能安分。
“你要記著,是他欠你。”
宣和回味著貴妃的話,這不就是說,不管謝淳給了他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因為謝淳欠他的。
百裡彙就在前頭等他,宣和上車到一半又回頭看他:“你覺謝淳如何。”
百裡彙老實說:“很厲害。”
宣和問得更精確了一些:“你覺得他對我如何?”
百裡彙想到那日王府被人圍了,燕王帶人趕來支援,然後但這個好所有人的麵抱著他們家王爺親的畫麵。
臉都憋紅了。
宣和:???
不是,你臉紅什麼?
百裡彙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很好。”
說完有些忐忑,王爺要聽的應該是這個吧,還是他說的太少了?他是不是應該誇一誇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