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仍舊擰眉思索該怎麼開口,可信度會高一些,或許也不必要這樣麻煩,他隻需要謝淳的信任,而謝淳……
“你相信我嗎?”
“阿和說的,我自然信。”
“那我告訴你,不久之後,離城會爆發瘟疫。”
宣和瞧著他,神情專注認真,謝淳知道他沒有開玩笑。他沒有問宣和為什麼知道,阿和自小便有許多奇思。
“我知道了。”
謝淳知道他一早就在為這事做準備,水災還未至他便已經在想著災後或許會有疫病。災後發生瘟疫的事,不是沒有,但比起瘟疫,水災就太常見了。
像今年這樣守在範圍近乎覆蓋全國是很少見,但小範圍的決堤其實還挺多,也沒見次次都有瘟疫。
但宣和卻十分篤定瘟疫一定會發生。
第二日晨議,宣和遞上去的折子在眾人手中傳,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為摸不準謝淳是什麼意思。
這種事,應驗了就是有遠見,沒有應驗就是杞人憂天。
至於要不要聽,那得看具體情況。要是有閒錢,預防一下自然是好的,可問題是今年到處都受災,賦稅多半都是要見麵的,朝廷少了收入,財政自然就吃緊,哪來的閒錢去防這莫須有的災。
況且瘟疫是那麼好防的嗎,除了隔離根本沒有彆的辦法,如今人家都好好的,怎麼隔離?
這事若是欽天監說的,他們倒是可以毫無負擔地否決,偏偏是宣和,近來凡秦王所提,陛下還未曾否決過,連駐軍都派出去了。
那麼問題又繞回來了,錢。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宣和說的法子其實並不難,要說費錢,也算不上。
家家戶戶都撒生石灰,亡者屍骨火化。
眾人麵麵相覷,看皇上的態度似乎是要支持秦王了,這兩條,石灰是沒什麼關係,但火化……在場的都是讀書人,讀的事聖賢書,不管私底下如何,麵上都是不讚成火化的。
他們懷疑謝淳是在釣魚執法。
如今佛教盛行,有許多人家都是偷著火化的,但大雍律法明令禁止火化屍骨,這聖旨若是下了,得多出多少佛寺來?
將來再有人要火化,告到官府又該如何是好?
最後這奇怪的聖旨還是下了,不止是離城,凡因澇災喪生者,皆由官府火化,發撫恤金,高僧超度。
一時間寺廟裡的香火都旺了不少。
京中開始傳言,皇上篤信佛教,又有人說,不對,皇上分明篤信道教,欽天監中就有一位得道高人。
也有人說篤信佛教的是秦王殿下,但皇上同秦王兄弟情深……
什麼都不信的沈宣和:……
他懷疑這是佛寺道觀為了收納信眾的手段,於是半月之後,又一道聖旨下了,朝廷要開始向寺廟道觀征收稅銀。
流言奇奇無聲息地平了,沒想到秦王連出家人都不放過。
戶部官員一個個笑得見牙不見眼,都說秦王終於乾了件好事。
宣和乾的好事自然遠遠不止這個,這次澇災,他明裡暗裡不知道填進去多少銀子。
宣和愛做生意,但對錢財似乎並不執著,做什麼事都有種千金散儘還複來的豪氣。連這種明擺著回不了本的錢都花得毫不猶豫。
但謝淳還是想補償他。
沒登基的時候處處需要錢,燕王府的生意其實做得其實不比宣和少,如今真的當了皇帝反倒是不需要了,他的所有決策都是國策,一切由戶部買單。
於是宣和收到了一隻烏木匣子,裡頭放著不契約,還有一方小小的玉印。
“這是什麼?”
他嘴上是問著,其實心裡也有猜測,隻是不確定,果然,謝淳說:“燕王府的生意。”
謝淳私人名下的那些生意賬冊,宣和一早就看過,燕王府的生意其實也是差不多的,不過如今謝淳登基,燕王府的這些生意都算入了皇帝私庫。
宣和拿著那枚笑印端詳:“喲,這不是陛下的私房錢嗎?”
他要笑不笑的,嗓音也懶洋洋的拖著調子,有些招人,謝淳見他如此便將人攬入懷中,應了一聲。
“阿和收麼?”
謝淳說話時貼著他的耳朵,雙唇若即若離地觸碰著他的耳垂,音量分明不高,卻恍若在耳畔炸開。
低沉的嗓音鑽入大腦,震顫的感覺順著脊柱一路下行,宣和隻覺得腰間酥麻,軟軟地靠在謝淳身上。
他們近來親密的事沒有少做,被謝淳這樣撩撥也不是一次兩次,宣和微微闔著眼,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仰麵躺在謝淳懷中,勾著他的脖子下壓,謝淳配合地低頭,同他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宣和懶懶地倚在他懷中,抬起手,輕輕扯了扯謝淳的耳垂,仿佛在回報他方才做的事,口中低聲道:“收,怎麼不收。”
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謝淳聽還是自己聽。
謝淳眸色漸深,抱起他去了入了內室。
生辰那日過後床邊就多了些東西,宣和心知肚明,他不排斥謝淳的親近,但那些東西始終也沒用上。
今天也是,謝淳將他放在床上之後便欺身而上,宣和目光有些迷離,漸漸沉溺其中。
偏偏在謝淳拉開抽屜的時候,他又伸手推回去了,動作是輕,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謝淳有些惋惜,倒也不在意。
宣和似笑非笑:“皇上這是拿私房錢來換……”
話沒說完,就被謝淳堵了回去,親了許久,他才說:“俗物罷了,哪裡抵得上你。”
他抵著宣和的額頭,又補充了一句:“我想給你。”
宣和眨了眨眼,真會說話。
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是私房錢還是彆的什麼。
私房錢他就收了,其他的還是再緩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