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滿腦子隻剩一個念頭:李靈運真好看。
這麼好看的臉卻總是冷冰冰的,要是鋪上紅暈,又會是什麼樣子?
氣氛、環境、身體、靈魂都在方何腦海裡嘶吼——
這裡得有一個吻。
他猛地伸長脖子,撞上李靈運的嘴唇,甚至磕到牙齒。柔軟,細膩、溫暖,像是吻上了一朵雲。
牙齒的疼痛讓他很快清醒了幾分,慌慌張張想撤離,卻被一隻手按住後頸,強硬地壓了回去。
此後,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誰在撕咬誰的唇瓣,誰在吞吐誰的舌尖,誰在交換誰的空氣。這個吻變得粘稠,激烈,充斥著情欲。
一吻終了,方何的嘴巴腫了,水盈盈地張合著喘息。
他忐忑地抬起眼,看向李靈運。
方何那雙包含感情的眼睛,像是即將溢出水的玻璃杯,又像是要裝下一片無法征服的海。他什麼都沒有說,眼神卻又像什麼都說了。
李靈運恍惚了一瞬。
麵前的方何,突然和高中時紅著臉偷瞄他的方何重合,揭示了一個他始終想不明白的問題。
為什麼方何會幻聽自己跟他求愛?為什麼這是他最想聽到的話?
儘管讓人難以置信。
可的確存在一種解釋。
那就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方何或許無可救藥地喜歡著自己。
周末的時候,方何預約的心理宋醫生來了他家,方何把她請到書房。這是一位清爽乾練的女性,姓宋。長得不算漂亮,卻很有親和力。
“嗯……這麼聽起來,你同時存在幻聽、癔症性失明和嗅覺異常?”
方何點點頭。
宋醫生看到方何交纏摩擦的食指,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安撫道:“你不用緊張,方何,現代人有心理問題是很正常的。”
“我是,第一次,看心理醫生。”方何不太好意思地說,“我需要住院嗎?”
“出現幻聽失明,我建議是住院接受係統治療。不過你堅持不想住,我們可以再觀察下。”
宋醫生翻閱著兩個人的聊天筆記,圓珠筆筆頭在本子上敲了敲,“說實話,你的症狀,和正常的精神分裂不太一樣……”
方何說話的邏輯清晰,看起來很正常。況且,怎麼會所有的感知覺異常,都指向一個特定對象呢?
“你家裡有精神類疾病的病史嗎?”
方何咬著口腔裡的軟肉,沉默半晌,才回答道:“我媽得過抑鬱症,不過現在應該痊愈了。”
“年輕的時候嗎?”
“40歲左右,那混蛋……我父親出軌,把我和我媽趕出家門。我媽離婚前是全職主婦,我們那段日子過得挺難的。”
“抱歉。”
“沒事。”方何搖搖頭,下頜線卻是緊繃的。
“那麼再回到你的症狀上,你對這個李靈運先生,是什麼想法?”
方何渾身一震,深吸一口氣,把額頭抵在交疊的雙手上,沒有說話。
宋醫生看出他的抗拒,於是坐近一點,輕輕握住他的手,揉了揉:“沒關係的,我發誓,你今天說的話會爛在這個屋子裡。除了我們兩個,誰都不會知道。”
宋醫生循循善誘的語音語調感染了方何,他看向宋醫生,得到鼓勵的眼神。
這十幾年來,他沒告訴過任何人,包括母親。此時忽然有了迫切傾訴的欲望。
“我以前喜歡過他。”方何聲音乾澀得幾乎裂開。
“現在?”
“現在,可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