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晨曦的光照進房間,顧笙才清醒,發現自己竟然在沙發上坐了一晚。

陸雁舟還沒回來,她臉上精心化好的妝早就糊了,就像她麻木的心。顧笙去卸妝,洗臉時,看著鏡子裡憔悴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被人不放心上這麼久,她竟然還沒習慣。

扯了幾張紙慢慢擦手,客廳安靜了一整晚的門,終於哢噠一聲響了。

顧笙連忙出來,陸雁舟回來了。

正彎著腰,在玄關換鞋。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西裝外套搭在右手手臂上,襯衫卻皺巴巴的。看到顧笙,臉上極快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就恢複鎮定自若:“怎麼這麼早起來?”

“怎麼一晚上沒回來?”

兩人異口同聲,反應過來都愣了一下。

“遇到朋友了。”陸雁舟頓了一下,將西裝外套丟到沙發上。

一邊往客廳走一邊解開風紀扣,眼睫耷拉著,不去看顧笙的眼睛。若無其事地說:“喝了點酒,喝的有點多,迷迷糊糊睡過去。”

就這一句,顧笙焦灼的心忽然就涼了。

“喝酒這麼投入,連發一條微信給我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

這句話不算尖銳,但陸雁舟卻仿佛遭遇質問一般不高興:“你一定要這麼敏感嗎?”

“我敏感?”

對上顧笙的眼睛,陸雁舟忽然噎住。

房間很安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緊繃。陸雁舟皺著眉頭,眉心凝出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的長相是那種很斯文的好看,神情有種驕矜的高傲。但再開口,底氣卻沒那麼足:“阿笙,你能不能彆像盯賊一樣二十四小時盯著我?我工作時間不看私人消息,你知道的。昨晚加班,又剛好碰上很多年沒見的朋友,你彆多想……”

顧笙也不想斤斤計較,但現在說的話聽起來卻咄咄逼人:“你還記得今天要乾什麼嗎?”

“今天?”陸雁舟看了眼手機,五月二十號。

心中太多事糾纏在一起,亂成一團。突然被問,他有點想不起來:“……抱歉,我才回來,昨晚沒休息好,有點累。我先洗漱。洗漱完我們再談,行嗎?”

顧笙喉嚨裡堵了一團棉花,眼眶立即就熱了:“你不記得了?”

陸雁舟不耐煩,“我很累,阿笙。”

顧笙抿起了嘴,欲言又止,半天沒吭聲。

她不說話,陸雁舟就當她答應了。越過她,直接進了浴室。

很快,浴室裡傳來沙沙的衝水聲。顧笙坐在沙發上,忽然發起了呆。

妝卸了,她衣服還沒換。要領證的幸福感就像桌上餿掉的菜,一點甜蜜都咀嚼不出來。不知過了多久,顧笙霍地站起來。椅子驟然被帶開,發出滋啦一聲尖銳的聲響。

她沒有猶豫,將桌上的菜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過去四年,這樣的事情,其實發生過很多次。每次顧笙都給了陸雁舟理由,然後原諒他。這一次陸雁舟自己給了她缺席的理由,顧笙卻覺得累。

疲憊,一種從心底湧上來、無法排解的疲憊。

陸雁舟擦著頭發出來,看到的就是顧笙在一盤一盤地倒菜。劈裡啪啦的聲音,他想不注意到都難。瞥了一眼桌子,他回家這麼久才注意到桌子上燒得隻剩半截的蠟燭……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

五月二十號,是他倆商量好要去領證的日子。

“阿笙……”陸雁舟有點愧疚。又不知道說什麼:“最近太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忘了。”

顧笙沒說話,也沒看他,默默把菜倒完。

陸雁舟覺得她的態度不對勁,她很少對他這麼冷淡的。

但一想自己忘了領證時間,顧笙會生氣能理解。正想再說兩句緩和一下氣氛,桌子上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名字跳起,他幾乎反射性地去瞥向顧笙。

顧笙剛好看過來。

視線對上,陸雁舟迅速按滅手機,將屏幕往下一扣:“領證往後推吧。”

顧笙臉上血色褪去。

陸雁舟沒發現她的臉色蒼白,手指摩挲著手機,語速很快地說:“反正還有四個月時間,不急這幾天。到時候我請一天假,咱們再去辦手續。公司還有點事,我現在急著過去。你等我下班去找你。”

說完就回房間換衣服。

不到十分鐘換衣服,他拿了櫃子上的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啪嗒一聲關上,顧笙心裡的涼意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

窗外的光束照進客廳,塵屑在光束中飛舞翻騰。

顧笙盯著關上的門僵硬地站著,身體已經很累了,腦子卻特彆清醒。她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胡思亂想,顧笙覺得窒息。

這個地方,她一刻待不下去。

默默地回房拿了舞服,打車去舞團。

說起來,魅色舞團在帝都甚至全國都算得上頂尖,位置偏向市中心。離顧笙現在住的小區其實很遠。這個房子當時買是為了遷陸雁舟,特意選他公司附近的。

顧笙要去舞團的話,開車至少一個小時。她八點半從家出發,每次都到的很晚。

今天沒堵車,不知不覺就到了魅色。

雖然才七點不到,舞團卻已經開門。換了舞服,她選了《涅槃》就開始跳。如果不跳舞,顧笙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快不能呼吸了。

顧笙性格溫順,舞卻跳得熱烈又瘋狂,奔放得像要燃燒起來。每次她獨舞,觀眾的靈魂都會跟她一起沉淪。奧黛麗老師無數次稱讚她擁有星光一樣燦爛的靈魂。顧笙不知道她有沒有靈魂,反正在陸雁舟這裡,她卑微的連自尊都沒有。

音樂越來越快,顧笙的舞也越跳越快,仿佛一朵風中旋轉的蝴蝶……

“你怎麼會在這?”忽然響起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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