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朝代特殊,士族勢力強大,牽製君權。當年司馬昭(清河的曾祖父)還是魏國丞相,權傾朝野的時候,想和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聯姻,要把女兒嫁入阮家。
當時司馬昭剛剛在馬市砍掉了竹林七賢之一、嵇侍中父親嵇康的腦袋。所以阮籍不敢直接拒絕,就把酒當成一日三餐的食物,整整醉了六十天,差點把自己給喝死了,也不肯去丞相府和司馬昭談論兒女婚事,司馬昭被迫放棄。
強勢的司馬昭尚且在兒女婚事上碰壁,傀儡帝後就更沒有辦法了,這個時代不可能出現強行和士族賜婚的事件,這違背了基本規則。
曹淑拳頭往桌子上一捶,震得茶杯抖三抖:“王衍是族長,但兒女婚事終究靠父母。我這就寫信給王導,要他務必同意王悅的婚事,如果他堅決反對,我就與他和離!我和王悅搬出永康裡,母子相依為命便是,反正他還有三個好兒子養老送終。”
事關女兒的終身幸福,曹淑豁出去了。
一直沉默的王悅說道:“我了解父親的性格,彆說和離,母親縱使以死相逼也沒有用。我姓王,母親與父親和離,無論宗族還是國家律法,母親都無法帶我走,到時候還是得由宗族擺布。譙郡曹氏已經沒落了,母親和娘家很少來往,一旦和離,曹家並沒有與大司徒王衍一樣地位的人物出麵給母親撐腰。”
王悅性格冷靜,理性分析,一下子把曹淑的熱血澆沒了。
曹淑這下和羊獻容一樣絕望了,嘴唇顫抖,“怎麼辦?清河是非要嫁給你不可的。”
王悅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問題還是在族長這裡,我和族長談一談。如果族長同意,父親也不好反對。”
羊獻容忙問:“你有把握嗎?”
“沒有。”王悅說道:“總要試一試,我一定會想法子娶清河的。”
王悅表麵淡淡的,其實心裡怒火直冒:王含也配當清河的駙馬?看我不弄死他!
王悅回到永康裡,先一番布置,去找族長王衍。
東海王司馬越上台之後,重用王衍,王衍已經是其智囊團的核心。
但是,王衍的家依然淳樸如昨,還沒有王悅家大,大門上的黑漆斑駁脫落,就像老男人的頭發,發際線一退再退不說,還各種東一塊、西一塊的斑禿,簡直慘不忍睹。
很難想象鼎鼎大名的琅琊王氏族長、曾經太子的嶽父、大司徒王衍會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
王衍生活簡樸,向來人如此,是真真視金錢為糞土的人物。
如果說前任琅琊王氏族長王戎是個“死要錢”,油鍋裡的錢都要撈出來的摳門人物,那麼現任族長王衍就是個“死不要錢”,最厭惡錢財這種俗物的高潔之人。
王衍少年時,就主動把家財分給家境一般的族人,基本上散儘家財,連房子都給族人了,自己帶著全家人搬到洛陽鄉下田莊裡住著。
王衍聲名崛起,贏得了賢德之名。
王衍厭惡金錢,總是用錢財貼補族人,家裡經常陷入無錢可用的困境,甚至連“錢”這個字都羞於說出口,從不談錢,談錢就翻臉。
這個敗家爺們把妻子郭氏給惹怒了,妻子乘著王衍熟睡,乾脆用銅錢圍住床鋪,十麵埋伏,四麵楚歌,王衍醒來,看到四周全是錢,簡直辣瞎了眼睛,但是他又不好違背原則說出“錢”字,就說“快把這些阿堵物搬走!”
此事淪為笑談傳出去之後,大晉開始流行用阿堵物來形容錢財。
王悅扣動門環,震得大門上斑駁的黑油漆就像頭皮屑似的簌簌往下掉。
門開了,居然是王衍親自開門——因為錢都用在宗族上了,王衍當了大司馬依然窮的很,家裡一切從簡,隻養兩個奴婢做飯灑掃用。
王衍穿著半舊的棉襖,踏著快要抹平的舊木屐,“如果是為了駙馬之事而來,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你是家族的未來,我不會坐視你為了實現母親一己之私而自毀前程。”
王悅說道:“非也非也,我今天來訪,是想和大司徒聊關於阿堵物之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