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悅這個帝國重量級人物在場,太興帝隻得棄劍,扶起跪地的二兒子,牽著長子,“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朕剛才隻是試探你們對生母的孝心,不會真的動手。”
太興帝亡羊補牢,太子也不是蠢人,配合父親扮演父慈子孝,“兒臣知道父皇肯定不會動手,所以兒臣站在這裡,一動不動,父皇怎麼可能傷害兒臣呢。”
“真的?”二皇子破涕為笑,一手牽著長兄,一手握著父親的龍爪,“我剛才快嚇死了。”
太子看著還蒙在鼓裡的傻弟弟,心中一歎,把弟弟推到荀氏麵前,“還不快拜見母親。”
二皇子司馬裒十八歲了,當然也記得母親相貌,隻是剛進屋的時候,注意力全在父親劍指長兄那一幕,沒有留意角落裡大氣不敢出的女人。
現在太子親自指引,二皇子也是一副百日見鬼的樣子,當即跪地,“母親!”
看到你們一家“團圓”,我就“放心”了。
王悅悄然退去。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此時外麵夕陽西下,彩霞漫天,王悅心情大好,從桃葉渡登船,回婁湖彆院。
與此同時,二弟王恬來到了婁湖彆院找結巴堂弟王羲之。
一個宮婢引著王恬來到湖畔竹橋旁邊,就不準他再走了,“小郎正在和公主在湖心竹亭用晚膳,二郎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傳話。”
婁湖清幽,涼風習習,一副與世隔絕的仙境模樣,桃葉渡的喧囂、王家的醜聞,三個私生子弟弟等等紅塵俗世都和這裡不相乾。
王恬心情大好,說道:“就不打擾小孩子吃飯了,不要叫他,反正我也沒什麼正事。”
王恬指著岸邊的涼亭,“傳一桌酒食,就放在那裡,我餓了。”
婁湖彆院本就是王家的產業,隻要王恬不打擾公主清淨就行。
婢女在涼亭點燃驅蚊的香薰,把衣襟扯開,把脖子間的衣領一直扯成了深V,V字部分開到了肚臍眼上方。
為什麼不露出肚臍眼?因為王恬覺得肚臍眼太醜,需要遮住……
他頭發已經乾了,但是懶得簪發,就這麼披頭撒發敞著懷,連布襪都脫了,提著一壺酒,自斟自飲,很是暢快。
自從今天狂懟父親,放飛自我之後,王恬突然覺得人生除了循規蹈矩,沿著父輩走過路的步步前行,期望能夠成為和父親一樣優秀的男人,其實還可以有另外的方式,父親的形象在他心中崩塌之後,王恬失去了目標。
得到父親的認可、成為父親已經不是他的目標了。
我是誰?我要做什麼?我將來能成為誰?王恬對著一池湖水陷入深思。
驀地,平靜的湖水出現一絲絲漣漪,王恬放目遠眺,看見遠處湖心竹亭有人從亭子二樓桅杆往湖裡跳水!
撲通!
紅色的人影一頭紮入湖中,連個浪花都沒有。
這是那個婢女想不開跳湖自儘?
王恬連忙扔了酒壺,光著腳推開湖邊的一個采蓮船,劃著船去救人。
王恬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剛開始采蓮船在水中打圈,不停掌控,好在王恬聰明,漸漸掌握技巧,往湖心劃去,希望跳水的姑娘還能搶救一下。
采蓮船呈曲線方式蕩到湖心,不見任何人,也沒有屍體,倒是包子臉小堂弟王羲之趴在湖心竹亭圍欄上往水裡扔吃剩的飯粒喂魚,好奇的看著王恬,“二二……二二堂哥?”
王恬急道:“剛才有人跳湖,你怎麼不叫大人過來救人?”
王羲之道:“是公……公主。”王羲之口吃,有些自卑,所以平時話少,言簡意賅。
王恬更著急了,“公主殿下死在我們王家的婁湖彆院,這下麻煩了。”
王羲之說道:“清清……河公主水水……水性好,戲……戲水水消暑。”
王恬一顆心還吊在嗓子眼上,“公主身份貴重,王家責任重大,怎麼沒人在水裡跟著保護公主?”
王羲之指著婁湖西邊,“大大……大堂哥。”
王恬看見西邊有一艘同樣的采蓮船,僅僅是一道逆光之中的剪影,就曉得那是大哥王悅,大哥的身影被鍍了一層七彩霞光,翩然若仙,簡直要乘著霞光升天。
王恬是健康城著名的美男子,但王悅是超越了美男的範疇,美男成了仙,自帶一股仙氣,隻要大哥出現,無論誰都會淪為他的陪襯,包括王恬。
恐怕我要一輩子仰望大哥了。
王恬怔怔看著采蓮船上的大哥,大哥走到了船尾,半跪下來,對著船尾的湖水伸出手臂。
大哥居然跪下了,真是罕見。修長的胳膊像個釣魚竿,微微垂下的手掌就是魚鉤,等著願者上鉤。
果然,船尾的湖水裡彈出一隻手,王悅抓住了這隻手,往上一提,一個烏發垂腰如水藻、蓬鬆的紅紗裙如錦鯉魚尾的美人魚上鉤,被王悅一把扯到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