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就像一滴落在清水的胭脂,緩緩的散開,卻始終不溶於水。
慢慢的,那一抹紅離他越來越近,偶爾浮出水麵換氣。
他不是千裡眼,看不清這抹紅是誰,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是清河。
他收起竹篙,走到船尾,半蹲在甲板上,對著綠水草伸出右手。
錦鯉遊過來了,她的頭發跟水草一樣在柔波裡飄動,寬大的裙擺也在水裡散開,就像傳說的中美人魚,拖著魚尾巴。
她遊過來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借著水的浮力往上猛地一提,錦鯉也奮力往上一躍,拍打著湖水,一顆顆水珠兒如珍珠般灑落。
王悅一把抱住了大錦鯉。
清河渾身都是水,身上卻熱的厲害,說著早就準備的理由,“我和王羲之打了個賭,賭來人是不是你,我贏了。”
衣服被水貼在身上,腰部以下有寬大的紗裙還好,上半身簡直和沒穿衣服差不多。
清河尷尬的把長發從腦後分為兩邊,撥弄在胸前,遮住凸出的部位。
王悅連忙挪過目光,再這樣下去,撐船的就不是竹篙了。
他本能的要脫了衣服給她遮掩,可是正值夏天,他隻穿著一件粗布單衣,要是脫了給清河披上,就光著膀子隻剩褲子了。
王悅撐著船到了蓮葉間,摘了幾朵澡盆那麼大的荷葉蓋在清河身上。
五個荷葉把清河嚴嚴實實包裹起來,就像蓋著一床綠被子。
清河心道:我恨荷葉!我明天就吩咐仆人把荷葉都砍了!這世上為什麼要有荷葉這種東西!
清河心中狂躁,嘴上卻說道:“桃葉渡的事情辦妥了?”
王悅站在船頭劃船,看著一堆綠葉裡冒出來頭的清河,“母子相認,父慈子孝,一家團圓,皆大歡喜……”
王悅輕描淡寫的說著皇室狗血大戲,當然,隻有母子相認是真的,其他都是反諷。
王悅就是這樣,無論外頭暴風雨如何凶猛,他麵上總是雲淡風輕,像個不曉得人間煙火、人間疾苦
的仙人。
清河心知肚明,這次不管太興帝是否把荀氏接回宮廷,荀氏兩個兒子是不會放手了,說道:“這就是我們司馬家的命運,不當皇帝還好,一旦當了皇帝,家門就休想寧靜了。”
清河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琢磨著如何撕下王悅仙人的外皮,看看他內心是什麼樣子,探究她和他的那些過往,到底是幻想還是回憶。
隨著記憶的恢複,過去清河的性格也漸漸“附體”,厚臉皮,不擇手段,窮追猛打等等技能複蘇,一頁頁寬大的荷葉能夠遮住清河的身體,但是蓋不住她躁動的心。
清河的心就像一壺沸騰的開水,蒸汽噴湧而出,頂著壺蓋在壺口啪啪作響。
清河心生一計,她附在船舷邊,假裝看到一條魚,“那條紅白相間的魚真好看。”
清河經過三個月的休養,瘦下去的肉又長回來了,況且本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她這樣一趴,船身立刻朝著左邊傾斜。
王悅立刻往右邊站了站,以平衡船隻,繼續劃船。
誰知清河眼裡隻有遊動的錦鯉,她猛地轉身,往右邊撲過去,“遊到這裡了!”
王悅剛才已經挪到右邊了,現在加上了清河的體重以及俯衝的的力量,船身單邊超載,一葉扁舟就此傾覆!
撲通兩聲,清河和王悅當即落水。
落水好啊,反正我和王悅都會遊泳,清河朝著王悅遊過去,兩人都濕了,看你還怎麼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