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壺和溫嶠是太寧帝還是太子時期就忠心耿耿的老臣。
庾亮是大舅子,庾皇後的親哥哥,太子的舅舅,是外戚。
八個大臣,立場和派係都不同,一個鼎有四個足,穩如泰山。
這是太寧帝精心挑選出來的陣容。
不過,在這之前,太寧帝有一樁心事要完成。
太寧帝把寵妃宋褘叫來了,要宋褘吹笛,八個大臣麵麵相覷我們是為了托孤來的,怎麼叫個了美人?
宋褘也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順從的吹了曲《龜雖壽》,當年送王敦走的時候,就是這首曲子,她熟的很。
一曲終了,七個大臣鴉雀無聲,唯有最懂音律的阮孚拍手叫好。
阮孚是竹林七賢之一阮鹹的兒子,叔父阮籍也是七賢之一,清談領袖,阮家最通音律,阮琴就是阮家的姓氏命名。
阮孚和父親阮鹹一樣,都是隨意灑脫之人,阮鹹認為所謂“雅樂”和“淫樂”都是一樣的,抒發情感而已,一視同仁,阮鹹和妻子一直無子,他和姑母家的一個鮮卑婢女看對眼了,母親死去時,姑母一家遠行,阮鹹穿著重孝,借了一頭驢子,趕過去把婢女給追回來了!
而且回來的時候兩人一起坐在驢背上,婢女緊緊摟著阮鹹的腰,眾目睽睽之下回到阮家。
重孝期間這種行為簡直驚世駭俗,但是阮鹹卻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傳宗接代的女人不能失去。”
婢女為阮鹹生下了兩個兒子,其中小兒子就是阮孚。
阮孚因而和太寧帝一樣,都有一半鮮卑人的血統,皮膚白皙,頭發微黃蜷曲,麵部輪廓深邃,也是個擲果盈車的美男子。
阮孚好酒,喝多了甚至脫下貂皮大衣當酒錢,坊間流傳“金貂換酒”的美談。
由於經常喝醉,錢都不知道怎麼沒的,有一次去會稽郡遊玩,錢袋隻有一個錢了,彆人取笑他袋子裡裝著什麼,給我看看,阮孚笑道“隻有一個錢看囊,恐怕它會羞澀,就不給你看了。”
此事傳出去,久而久之,成為一句成語——囊中羞澀,來形容沒錢。
宋褘一曲終了,唯有阮孚捧場鼓掌叫好,阮孚長的帥,家世又好,是名門士族,且以“金貂換酒”和“囊中羞澀”聞名於世,宋褘不禁對阮孚心生好感。
太寧帝觀察著八個大臣的反應,指著宋褘說道“這個女人不僅年輕貌美,精通音律和舞蹈,是個有才情的佳人。朕快不行了,朕舍不得明珠蒙塵,好好一朵鮮花在台城凋零,更不想搞殉葬殘害生命。朕想讓她將來好好的活著。”
“隻是這樣傾國傾城的女人,必須有強大的男人才能保護她。所以,諸位大臣誰想要她,儘管開口,朕把她賜給你們,你們要好好對待她。”
宋褘一怔,隨後跪在病榻之前,眼淚從頰邊滾落,“皇上!”
“莫哭。”太寧帝給她擦淚,“朕發誓要保護你一生一世,那就要一生一世,少一天都不行,朕以為比你還小三歲,一定能實現諾言,但是造物弄人,老天隻給朕二十七年的壽命。朕在死之前要把你安排妥當,給你找個好男人,好靠山,將來也要開心過每一天。”
托孤之前先托付美人,也隻有太寧帝能乾出這種事情。
唉,不曉得該說他是昏君呢,還是深情。
王導心想,我要是把宋褘帶到烏衣巷,曹淑不得撕了我,不行。
郗鑒不好美色,對音律也無興趣,也不開口。
庾亮作為庾皇後的哥哥,更是把宋褘視為仇敵,禍國妖姬,怎麼可能答應照顧宋褘一生一世?
剩下司馬羕、卞壺、陸曄和溫嶠的想法是一樣的王敦和皇上都是寵愛這個女人身體突然每況愈下,坊間謠傳,說宋褘就是個榨乾男人的磨盤,誰要誰就死,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不能要。
七位大臣都在回避太寧帝的目光,唯有浪蕩不羈的阮孚對宋褘一曲鐘情,說道“願以賜臣。”
太寧帝對宋褘說道“阮孚,朕給你遺命就是照顧宋褘,你這就帶她走吧。”
宋褘擦乾眼淚,對太寧帝一拜,就這樣跟著阮孚走了。
八位顧命大臣還剩七個,太寧帝開始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