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頓時心灰意冷,差點眩暈過去,不成了,雄心尚在,身體不行了。如果強攻建康城,謝安守城,就以我的身體,說不定打到一半就倒下,士氣低落,就毫無勝算了。
權衡利弊,桓溫下令退兵,回到了姑蘇,臨走前,桓溫對謝安說道:“我走可以,但是我要加九錫。”
九錫之禮是天子才能有,以前加過九錫之禮的大臣,曹操,司馬懿,司馬昭等等,最後都追封為皇帝,所以桓溫執意要加在生前加九錫,以留個念想。
謝安同意,“你自去姑蘇,我這就和褚太後商議為你加九錫。”
桓溫退兵姑蘇後,開始纏綿病榻,就是不肯閉眼,等著朝廷給他加九錫,小兒子桓玄時常派人去建康城催促,可是謝安總是拖延,不是嫌棄錫文寫的不好,就是說九種禮器尚未完成,一拖就是三個月。
桓溫望眼欲穿,加九錫遲遲不來,桓溫隻得先交代後事,他把兵權交給弟弟桓衝,把自己南郡公的爵位交給小兒子桓玄承襲。
他的長子、世子桓熙傻眼了:兵權是叔父的,爵位是弟弟的,我什麼都沒有?
桓溫臨終前,見加九錫的聖旨還沒來,他不甘心死啊,此時的他終於體會到了當年王敦臨死之前的不甘和絕望,也唱起了曹操的《龜雖壽》:
“……騰蛇乘霧,終為灰土;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唱到此處,桓溫氣絕,他懸崖勒馬,結局比王敦要好一些。
桓溫一死,不甘心的世子桓熙立刻搞事情,他聯合叔父桓秘,弟弟桓濟,來弄死得了兵權的叔父桓衝和得了爵位的弟弟桓玄。
事敗,桓衝和桓玄將這三人流放到長沙軟禁起來了。
桓玄始終忘不了父親桓溫臨死前的絕望,將仇恨埋在心底,發誓將來必定要滅了大晉,為父親報仇。
我們譙郡桓氏,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為父報仇。
桓溫一死,一場箭在弦上的內訌平息,謝安憑借此功一躍成為大司徒。
又過了幾年,謝安勤奮務實,又是太後褚蒜子的舅舅家族人,無論皇族還是士族都支持他,謝安一飛衝飛,成為大晉宰相。
人人都讚謝安有當年王導的風範。
謝安謙虛,忙道愧不擔當。
此時長江以北,秦國皇帝苻堅一統中原,兵強馬壯,發誓打到江南去,一同天下。
苻堅是一代雄主,組織了軍隊加上運送糧草的民夫,號稱九十七萬軍,去攻打大晉。
苻堅自信的很,“大晉自覺有長江天險可以阻止我秦國大軍,卻不知我大秦九十七萬軍隊,往長江裡投擲馬鞭,就能把江水阻斷,長江天險有什麼好怕的?”
苻堅“投鞭斷流”之語傳到大晉,頓時人心惶惶,秦國九十七萬大軍壓境,而大晉能夠拿出十萬軍隊就不錯了。
唯有宰相謝安不慌不忙,派出自家陳郡謝氏的子弟——謝玄,謝石,謝琰,這三人都是家族培養出來最得力的將才,目前陳郡謝氏已經是大晉風頭最盛的家族。
謝家最近幾年和郗鑒的後人一起訓練善戰的八萬北府兵,是一支精銳之師。
秦國皇帝苻堅登山看到大晉的北府兵排兵布陣,士氣高昂,很受震撼,就連看到一草一木,都覺得是大晉的士兵,感歎道:“草木皆兵,我太小瞧大晉軍隊了。”
苻堅隱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太輕敵,但是……來都來了,是吧!
總不能帶著號稱百萬雄師來一趟就走,於是苻堅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下令軍隊繼續前行,行軍太遠了,糧草不夠,苻堅分兵去攔截大晉的糧食,以供給自己軍隊。
大晉後方,一支運糧的隊伍在夜裡遭遇襲擊,但是這支運糧隊伍很是頑強,一次次打退了秦軍。
秦軍一心奪糧食,緊緊咬住運糧隊伍不放,實行車輪戰術,要拖死隊伍,搶走糧食。
就像運糧隊伍被秦軍撕出一道口子時,半路殺出一支隊伍,打著大晉的旗幟,這支隊伍的首領無比凶猛,箭無虛發,射死一大片之後,兩軍近戰,拔出一炳寒光四射的長劍,鋒利無比,在馬背上砍人頭如切菜瓜。
秦軍見勢不妙,隻得撤退。
銀發如雪的王悅和清河攜手從運糧隊伍裡走出來,對為首那人笑道:“看到那把劍,就知道是你,你不在蜀地含飴弄孫,跑到這裡湊熱鬨了。”
正是荀灌,荀灌下馬,摘下頭盔擦汗,她也是一頭白發,但雙目有神,腰杆挺得筆直,還很能打。
三人都是八十出頭、發如雪的老年人了。
十年前,王悅清河送走了曹淑,之後兩天,又送走了潘美人。
他們在潘美人的墓地了埋了二十萬錢,送給這位活的最長的大贏家,完成了羊獻容,曹淑和潘美人的賭約。
去年,荀灌送走了丈夫周撫。
時光兜兜轉轉,朝如青絲暮成雪,清河和王悅又神奇的遇到了荀灌,就像十二歲那年在洛陽街頭,清河王悅遇到了男裝的荀灌一樣。
荀灌笑道:“我的兒子都開始含飴弄孫了,我不擅長此道。他們鎮守蜀地,我反正閒的沒事,大晉存亡在此一戰,我不能袖手旁觀,就帶著一百多個護衛來支援。你們剛才也看見了,我雖老了,但還能打。你們兩個送來這麼多糧草,難怪被秦軍盯上。我來護送你們,你們要去那裡?”
王悅說道:“淝水。”
秦軍和晉軍即將在淝水決戰。
荀灌擦完汗,戴上頭盔,拔劍劍指淝水方向,“出發!”
看著荀灌風風火火,猶如當年的樣子,清河和王悅都覺得自己重歸年輕了,兩人相視一笑,也跟著上馬,追逐荀灌而去。
全文完。:,,,859821378,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